村庄

这年平淡到了极致,仿佛比休息日都差那么几分意思。今天可谓阳光明媚,刚刚好照的暖和。唯一特别的是起风了,风力摆动了院前十多米高的杨槐树头。我在屋内守着病床上的爷爷,忽而听见窗外的风急速掠过,和稀稀拉拉的炮竹声。村庄极其宁静,我印象中的城市也宁静,但村庄的宁静是一种自然的流露,是相得益彰的氛围。城市的宁静是所有嘈杂混合在一起的习惯,即使身在闹事,也不觉嘈杂为嘈杂了,反而觉得死亡一般的孤寂。不要问我年味儿是酸甜苦辣咸中的哪一种?我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年就是多见了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我身处故乡,却彷徨彳亍,到处都是门,又到处都是墙,我往哪儿走,都成了一种漫无目的的游荡。唯有树成了我唯一的倾述,我瞩目凝望,密密麻麻,从土地里长出的,这些粗细不一的“无脸男”,它们既钟情、不离不弃,又安土重迁,守护到永远。它们是村庄的父亲,在父亲的臂膀之外,村庄以大地之母为生。走在阡陌之上,脚底的温度炽热如焰,每一步都怀揣着,在他乡的思念。过年似乎也成了一种将就。一切都在变化着,随着年龄的增长,眼界的开阔,等回首时,发现曾经的过往,变得无足轻重。以前住的只有三间房,中间叫堂屋,左右东西屋,院子里有个厨房,用柴火烧锅,用麦秸点火。以前可以在院子里玩上一天,挖个洞,弹琉璃珠,乐此不疲。以前在冰头上打陀螺,摔倒好几回,屁股不开花,冰头不碎。以前上树掏鸟窝,被蜂子蛰,回家抹点牙膏,继续捣,从不觉得累。我现在二十六了,仍会拿弹弓子打小鸟,可准确度偏了,也不像那会儿兴致勃勃。以前喜欢的小姑娘,她会对我笑,偶尔避开我的眼眸。以前上学两里路却能走上一个钟头,可以在干涸的沟里追蝴蝶,还能在沟沿上拔毛线,挖荠菜。以前村里有座池塘,一天能洗八次澡,一猛子游不到岸,每次都会被呛到,喝两口水。而如今她瘦了,我的村庄骨瘦如柴,门前端坐大儿子,门后躺着大闺女,孙子辈们快快回来,风在啸,羊在叫,留守儿童肚子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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