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杨春柳讶然:“我去沈府,怕是不方便”。
杨春柳说完羞愧地低着头,京中富贵显赫人家,一般不会从正门接待他们,即使平时有事,也是派下人用小轿偷偷把她们从角门抬进去。
蒹葭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各种缘由,沈府毕竟是沈南星的府邸,若是让杨春柳去,怕是要惹人非议:“你住哪里?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杨春柳张了张嘴道:“花满楼”。她一个妓女自然是住青楼的。
“行,到时候我去那里找你”。蒹葭的语气平淡无奇,就像是她住的地方并没有特别之处,然后不给杨春柳再说话的机会转身用离开了。
杨春柳苦涩的笑了笑,蒹葭连问都不问她的姓名,随随便便就打发了她,怕是不会再给她治了。捏了捏手中的药方,一转身也离开了。
过了几天,蒹葭突然想起三天前答应杨春柳送药的事,可是让谁去送药成了一个难题,她身边的这三个丫头肯定是不合适的,沈杰沈辉也未必会愿意去,如果她非要用强也没什么意思。
最后,蒹葭决定亲自跑一趟,正好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青楼。
青萝一边给蒹葭张罗着穿衣服一边问她:“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蒹葭也不瞒她:“花满楼”。
青萝一听吓了一跳,她以为那日蒹葭只是随口说说,打发杨春柳走,谁知这会真的要去,声音有些急了:“姑娘,那种地方不适合姑娘家去,我看还是算了吧”!
蒹葭想了想,青萝说的确实有道理,她一个姑娘家去青楼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没准到了那连门都不让进。
“青萝,你说我换身男装去怎么样”?
青萝绝倒。她还以为蒹葭半天不说话是放弃了,没想到蒹葭女扮男装还是要去:“姑娘,你要是非去不可,奴婢陪您去,但是此事不能告诉沈公子”。
蒹葭失笑,青萝还真是什么都操心,沈南星若是知晓了,她也必定是去不成的。
青萝独自出去了一会儿,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套沈府下人的男装,给两人都换好了之后,把蒹葭如墨般的秀发散开,拧成一个男子的发型,给蒹葭找了个青玉簪子插在发间,瞬间蒹葭由一个明丽少女变为一个俊俏男儿郎,蒹葭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很满意。
蒹葭这几日义诊在沈府中进进出出,水烟水月两人见蒹葭没在房里也没在意。
青萝在外头雇了辆马车,车夫是个耿直的人,见蒹葭面容清俊,仪表不凡,却一张口就去花满楼,直感叹世风日下,蒹葭自不会去同车夫解释。
马车一路哒哒的向前跑,蒹葭忍不住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马车已经从大道拐进了小胡同里,如今大街上的铺面基本都关着门,这里虽是小胡同口,但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此处的楼宇分列两旁,红灯绿瓦亮如白昼,随处可见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围栏处甩着手绢在招揽客人。
蒹葭叹了叹,这场雪灾让京城许多地方都满目疮痍,灾民更是宛若身处炼狱,没想到花街柳巷依然这么热闹。
放下帘子,蒹葭把热闹也关在了窗外。
只听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帘外很快又响起车夫的声音:“客官,花满楼到了”。
青萝率先跳下马车,又伸手扶着蒹葭出来。
蒹葭下了马车一抬头,就见眼前的门户灯火大亮,中间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花满楼”。
这花满楼占地面积也不小,比旁边的花楼高大不少,分为外院和内院,只从外围观望,就能看到里面高五层的楼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还未走进门去,就能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声音,想来这花满楼在此处应该小有名气。
蒹葭领着青萝大摇大摆的进了门,迎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妈妈扭着水桶腰就走过来了,拿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见两人穿着普通,配饰普通,就是蒹葭头上插的簪子还能入得了她的眼,心头有些看不起她们:“两位官人怕是走错了地方吧?来我花满楼没有五两银子可是进不了门的”。
蒹葭听罢就知道这老妈妈是故意在刁难她们的,笑了笑从身上抽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在老鸨的眼前晃了晃,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本公子有的是银子,就怕你没有合心意的美人伺候本公子”。
然后学着墨非白的样子,啪的一声打开扇面,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手中的清风扇。
跟在蒹葭身后的青萝暗暗地给蒹葭伸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姑娘装起阔公子还挺像模像样的。
老妈妈一看到蒹葭手中数额不菲的银票眼都直了,知道是自己看瞎了眼,忙堆起满脸的笑意往蒹葭面前凑了凑,蒹葭看到老妈妈一笑脸上擦的粉都开始哗哗地往下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哎呦,瞧我这张嘴”老妈妈说着像是替蒹葭出气,照自己的嘴巴上轻轻拍了那么一两下,“公子您可别跟老身生气,我们这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水灵,你去附近打听打听,我们这的姑娘那是没的说的”,说着就要伸手拉蒹葭的袖子,被蒹葭一个侧步给躲开了。
老妈妈也不以为意,依然笑的满脸掉粉,张罗着把蒹葭两人往里边引:“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里清纯的,妩媚的,文静的,火辣的,多才多艺的应有尽有,我给公子安排几个看看”?
蒹葭点了点头。老妈妈把蒹葭两人安顿在一间厢房里就吩咐门口的奴才去叫人了。
不大一刻,几个莺莺燕燕就站满了屋子,说实话,这几个姑娘年龄都不大,长相也可以,就是这脸上的粉和妆容让蒹葭看不过眼,不过其中并没有她要找的杨春柳。
蒹葭皱了皱眉,老妈妈也算是个人来精,一看蒹葭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不满意的。
一挥手把一群姑娘打发下去又换了一批,如此反复的换了三四批。
蒹葭在这边看的热闹,与她隔栏相对的厢房里男子的眼神却充满了不解。
高云庭一直派人暗中跟着蒹葭,只要蒹葭一出府,所有的动向他都知道。
但是今天下午跟着她的人来报,说蒹葭带着一个跟班去了花满楼,高云庭的心里不淡定了。
本来晚上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但是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最后还是忍不住跟过来看看。
他知道蒹葭不是个乱来的姑娘,他只是好奇,她一个姑娘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结果,就看见一群群姑娘在她的房间里来来去去。
老妈妈此时看蒹葭的眼神也不对了,暗道:这人不会是来故意找茬的吧?
蒹葭也很头疼,她不知道杨春柳的名字,只能一个个的看了,可是都见了几十个姑娘了,也不见杨春柳的影子。
她也知道,再这样下去,老妈妈恐怕真的要赶人了:“老妈妈,其实我是慕名来找一位姑娘的,听说她在花满楼,长相清艳,眉心有一颗痣”。
老妈妈一听眉心有痣就知道蒹葭说的是柳儿了,可是柳儿现在的情况实在不能见客,于是打着哈哈推诿道:“公子心慕柳儿,那是她的福气,只是柳儿她,她这几日身子不爽快,不能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