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华语悬疑文学大赛《生死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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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文/饭老大

一、生死赌

毕源最近一直很郁闷。快毕业了,却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

毕业即同居已经是大学默认的规则,然而,每天一场酒会、两天一次KTV的散伙饭几乎掏空了他的荷包。看着女友忧郁的神情,握紧了口袋里最后的一百元钱,毕源决定背水一战。

晚上九点,趁着所有人都出去HAPPY了,毕源偷偷溜回宿舍。大四的宿舍楼层空荡荡的,偶尔看到一两个喝得东倒西歪的被室友送回来的男生在楼道里光着膀子撒泼。

毕源一回到宿舍就迅速地反锁了门,打开电脑,登陆了那个很早就知道却从来不敢上的网站。

那是一个漆黑的网页,似是弥漫的黑夜,隐约能够看到黑色后面若有似无的点点星光,可,仔细捕捉,却又是一片虚无。

回宿舍以前,他已经将唯一的一百元钱存进了网银里。现在,他将全部身家都打进这个网站的账户里。网站上弹出一个红得让人心惊的对话框,似乎是一个选项,只有两个字“生”和“死”。毕源的手微微地抖了,他的心跳快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死”。对话框打着旋儿消失在网页里,于此同时,一个低沉而暗哑的声音缓缓地说道:“买定离手,十分钟后现场直播,敬请期待。”

电脑屏幕瞬间明亮了起来,明亮如一面镜子,毕源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那是一张表面浮华下隐藏着憔悴与敏感的脸。

毕源吓了一跳,他坐在座位上一动都不敢动,整张脸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他一度怀疑是自己酒喝得太多了出现的幻觉,而这时,镜子里的毕源却咧开嘴笑了:“欢迎来到‘生死赌’,您已经下了一百元的赌注压‘丑人’必死。如果您赢了,将得到十倍赔率的资金;如果您赌输了,就会血本无偿。”说完这一段话,电脑里的毕源忽然定格住了,两眼死死地盯着他,张大的嘴还来不及闭合,似是一口深井,要将毕源吸入其中。

毕源此生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惊吓,后背尽量贴在椅背上,有凉气丝丝地往脖子里灌,他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怕带动胸口的起伏。在他以为已经快要到了末日一样窒息时,电脑里的毕源忽然又开口了,他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可怖,用一种极为暗哑的嗓音说道:“PATY TIME!”而后,随即消失无踪影。

网页再度变换,变成了很普通的视频网站,有播放窗口,有论坛。毕源的心稍微轻松了一点儿,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刚刚那影像究竟是网站独具匠心的制作还是来自自己幻想。

视频窗口自动开始播放,上面的标题上写着“生死赌第九期现场直播”。

视频里是一条很开阔的马路,旁边还立着一个浅黄色的路标,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字,不过应该能够断定这视频是来自于马路摄像头,图像的右下角还跳动着此刻的时间。夜里车少,却个个都开得奇快。毕源着实震惊,震惊于“生死赌”网站的强大实力,普通人是很难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交通厅的监控系统里去窃取实时路况视频的。

视频播放到第十秒的时候,一个男人从下方走出。与其说走,不如说是挪动,因为他的手里还在奋力地拖拽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很矮,只到男人的腰部,男人将他丢在马路中央就快速跑开了,从他不停地胡乱挥动的胳膊来看,他在挣扎。为了看得再清楚一些,毕源将脸靠近了显示屏,他发现,地上的人没有腿!很明显,他就是这次赌局里的“丑人”。据说,“生死赌”里总是挑选一些无家可归的残疾人作为下注对象,这类人被冠以一个丑陋的名字——“丑人”

这个“丑人”的身体被从胯部齐齐得截断,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古代腰斩后的残尸。他的胳膊很瘦弱,却仍旧匍匐在地上,拼命地用手抓挠着地面,努力向路边挪动着身体。那是一种对生的渴求和无奈,毕源的心震颤了一下。

远处一束灯光打过来,他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路上的瘸子就像是一只落水的鸡,双臂不停地挥动、扑腾,努力想要更靠近路边一些。可是,命运面前,一切都是徒劳。一辆大卡车呼啸着从他身上碾过,他那么得瘦小,甚至没能让卡车司机感受到那么一瞬间的颠簸感,甚至没有让大地感知到一颗生命的陨落,只留下一地血红与惨白。

视频戛然而止。

一个女声欢快地报道:“祝贺以下朋友赢得此次‘生死赌’:**,***,……”毕源听到报了他的名字,嘴角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网银里已打入1000元钱。


二、丑人

第二天,毕源又偷偷地豪赌了一把。这次,他下了两百元的赌注,仍旧选择死,仍旧赢得了赌博,赢了2000元钱。

这次的视频仍是那段马路,仍是那种高度截瘫的“丑人”,仍是一辆卡车带着风声的无情碾压,仍是一个欢快的女声在公布着“获奖名单”。毕源曾经一度误以为自己点击到了昨天的视频,可是,2000元钱及时打到他卡上,打消了他全部的顾虑。

翌日清晨,他便付钱租下了女友看中的那栋一室一厅的公寓,晚饭前两人便搬进了爱巢。交三押一的租金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钱,他的口袋里又只剩下了100块。

夜里,趁女友熟睡,他又偷偷地打开电脑,登陆了“生死赌”,仍旧选择“死”。

电脑里的毕源笑着跟他打招呼。毕源已经不再觉得那般恐惧,他想,那或许那只是一个精细的电脑程序。跟前两天一样,毕源又赢了。卡车碾过“丑人”头颅的那一刻,毕源隐约听到身后有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他心里一惊,一丝凉意掠过颈背,忙回过头去看,除了床上熟睡的女友邵婉琪,别无他人。他的稍稍定了定神儿,蓦地,女友忽然开口说道:“毕源,你是下一个‘丑人’!”声音慵懒而又清亮,似是梦中呢喃,却又格外清晰。

毕源全身的汗毛不禁全部竖了起来:“什、什么?婉琪,你说什么?”他试探地问道,可是,等了好久,女友都没有答话。毕源轻轻呼了口气,轻拭额头,原来不经意间竟渗出了一头细密的冷汗。

他想要关了电脑去睡觉,可是,当他的目光再度落在电脑屏幕上的时候,本已结束的视频竟又自动播放了起来。他看到“丑人”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起来,随后,他竟然自己慢慢地抬起了头,如果那支离破碎的球体还称得上是头的话。身体艰难地微微上挺,手腕用力,竟将自己完整地翻了个身子。这时,毕源无比得后悔,想死的心都有了,因为,他看到了“丑人”的脸,竟然完好如初,而且,那张脸跟他的脸一模一样!

毕源一惊,伸手直接关掉了电源,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他摸索着爬上床,睡在女友柔软的身体旁。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生这样恐怖的交通案件,竟没有一家报纸或媒体进行过报道。这在新闻就是收益的当今社会绝对是极为诡异的!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毕源拨通了新闻系学长钱枫的电话。

钱枫高毕源一届,是新闻系最优秀的毕业生,毕业后就进入了市电视台工作,跟着全国“最佳新闻奖”获得者也是最有名的青年记者李迪学习。

“钱枫,最近有没有关于车祸的新闻?”

钱枫愣了一下:“车祸新闻倒有不少,你是想问哪件?”

“呃……,就是有没有残疾人被车轧死的新闻?”毕源本来不想表述得如此清晰。

钱枫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三、冷漠天朝

他们约在学校食堂见面。在钱枫来到之前,毕源快速在网上查询关于“生死赌”的一切,一无所获,除了依然保留在QQ里的那个介绍他去“生死赌”的QQ号码,“冷漠天朝”,而他恰恰刚好在线。

“那‘生死赌’到底是怎么样的网站?为什么死了人也没有新闻会报道?是真的死人了吗?”毕源急急问道。

“这样不好吗?你能挣到钱就可以了,死不死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对方发来一张满是百元大钞的图片,但看在毕源眼中却极度讽刺。

“但是,昨晚那视频里居然出现了我的脸!”毕源在心里狠狠地骂娘,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诡异的网站?

沉默良久,“冷漠天朝”回答说:“出现你的脸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出现你的脸,你不是一样挣到了钱吗?!”

“FUCK!”毕源破口骂道,这次他没有忍住。他快速地回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突然下线,或者是隐身,只留给他一个灰色的头像。

毕源重重地一拳捶在桌子上,心中憋屈的怒火就快要将他点燃。他心烦意乱地衔了支烟在嘴唇,点燃,将手机塞进兜里就准备出门。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邵婉琪一脸茫然地追问他要去做什么。他只是怪里怪气地回了句:“老爷们儿的事,女人少管!”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丢了邵婉琪一个人在家。而,这时,他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一双阴红的眼睛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毕源赶到学校第三食堂的时候,钱枫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食堂墙上的32寸壁挂液晶彩电里正在播放着城市新闻,毕源抬头看了看,新闻里一个面容枯槁的妇人正在哭诉她的小推车被城管强行没收的委屈,围观的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看不出愤怒或者同情,那种漠然让人心生畏惧。毕源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不知道,没有表情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一种表情!

从毕源一走进食堂,钱枫的眼睛就一直在他身上打量。他稍稍坐定,钱枫却突然站起身,拉了毕源的胳膊就往食堂外面走去,一路走到了男生宿舍的门口。现在正是吃饭时间,人来人往。

毕源一脸莫名地看着钱枫,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在钱枫的要求下,毕源带他走进了自己已经空荡荡的宿舍。其他几个室友也几乎先后搬离了宿舍,即使没有搬走的也很少回来了。一进门,钱枫就反锁了宿舍门,急急地将毕源拉到阳台上,夕阳仍旧明亮,钱枫认真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又转到他的身后看了看,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轻松了很多。

钱枫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惊出了毕源一身的冷汗。他说:“你知道吗?刚刚有一个影子一直在跟着你。就是地上的一个影子,而且……”他顿了顿,看看毕源如纸般苍白的面孔,“而且,那影子没有腿!”

“你,你别吓唬我!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人在过度惊吓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些过激地反应。此刻的毕源正双手握住钱枫的肩膀不停地摇着、摇着,摇得后者不停地咳嗽。

钱枫拨开他的手:“想杀人啊你?”

待二人都稍稍平静下来之后,钱枫这才缓缓地开口问道:“刚刚那影子一直跟着你,那是一个鬼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把你拉进男生宿舍,就是因为男生宿舍阳气最重,那鬼一时半会儿不敢进来。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你上了‘生死赌’网站,对不对?”

稍一迟疑,毕源还是点了点头。

“唉!那钱挣不得啊!”钱枫叹了口气,问道,“你还记得冷冬吗?”

毕源依旧点点头。


四、冷冬

冷冬,毕源同系的学长,钱枫的死党,也是这所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富二代、万人迷。

“他现在在国外还好吗?”毕源问道。

钱枫笑笑,笑得很冷,冷得有些讽刺。他说:“你真得相信冷冬去国外深造了吗?”

毕源微微一愣,钱枫继续说道:“在毕源前夕,冷冬跑来告诉我,他被‘丑人’缠上了,而他的身后,紧紧地跟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就像是从他的脚边又分离出来一个影子一样,但是,那明明又不是他的影子,因为,那条影子没有腿!就跟刚刚跟在你身后的那一条影子一模一样。”

毕源不说话,认真地听着,他能感觉到他的皮肤微小组织在极轻微却又极快速地颤抖。他给钱枫递上一支烟,又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头燃烧时那猩红的火星,看上去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愤怒的眼睛。

钱枫继续讲道:“冷冬不敢告诉别人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他上了一个叫做‘生死赌’的网站。他跟我说,他是被选中的下一个丑人!为了帮助冷冬摆脱诅咒,我开始着手调查‘生死赌’网站。可是,除了那网站本身,没有找到更多的信息。然而,更为恐怖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冷冬的两条腿忽然开始溃烂,并以惊人的速度萎缩,不到三天,当我接到通知再度赶到医院探望冷冬时,他的双腿已经萎缩地如同小孩子的手臂一般,紫褐色,散发着浓浓的臭气。冷冻的父母一直站在走廊里,甚至连病房的门不敢走进去。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强行将他从我身边推走了,我看到冷冬不停地哭、不停地喊,捶得床板咚咚的响。当他被昏迷着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我看到他腰部以下的薄被软塌塌地伏在床上……

讲到这里,钱枫眼中隐隐有泪花闪动,声音不觉间也变得耿耿的。像是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被截肢后的那天夜里,一点多钟,冷冬忽然打电话给我。声音很急,还带着哭声。他说让我去救他,他说有一辆货车就要轧死他!我赶到他描述的地点时,什么都没看到,那只是一段很普通的马路,地上连血迹都没有。可是,当我再次打通他手机的时候,路旁的荒草中有一个手机在嗡嗡地震动,上面沾满了粘稠的红白色液体!”

钱枫低下了头,毕源明白回忆挚友死状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他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但是他不明白的是:“那,为什么冷冬的父母要对外宣布他是出国深造了呢?难道他们就一点儿都不去追究孩子的死因吗?”

钱枫摇摇头,叹了口气:“其实,冷冬不是他们亲生的,他的父母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他是他们花一万元钱从人贩子手中买的孩子。冷冬那一年三岁,依稀还记得自己被卖的经过。冷冬的爷爷坐拥一家强大的集团公司,而,为了能够继承财产,冷冬的父母很明白,他们需要一个孩子!而,冷冬就是他们实现财富计划的工具。现在,作为长孙的冷冬死了,他们又怎么会对外宣布呢?他们现在正忙着找一个长相相似的人来代替冷冬。”

听到这里,毕源忍不住叹了口气。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

“冷冬死了以后,我就更加拼命地搜集关于‘生死赌’的一切信息。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被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建立‘生死赌’的是一个叫做白涛的人,而,至今我仍未查到关于白涛的准确信息。在所有名字叫做白涛的人员信息里,只有一个人符合我查到的信息标准。但是,那个叫白涛的人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钱枫看看毕源的眼睛,继续说道,“更为诡异的是,我查到,跟冷冬一样,所有上过‘生死赌’网站,并且热衷于选择‘死’的人,都会被以前死去的丑人缠上,代替他成为下一个游荡的孤魂!”

说到这里,钱枫又看了一眼毕源。后者只是闷闷地抽着烟,良久,抬起头问道:“钱枫,你能带我去那条马路上看看吗?”


五、傻子

在天色将暗的时候,两人来到冷冬死亡的那条马路边上。

虽然还未到深夜,但从这条马路上经过的车还是很少。漆黑的柏油路面上蒸腾起一股浓郁的凉意,仔细看去,柏油纹路间似乎还有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涌动。

路边有一个浅黄色的路标。毕源特地走远一些去看,所有的景物,所有的布置都跟出现在视频中的一模一样。毕源可以断定这就是那视频中轧死丑人的地方。可是,一抬头,他惊住了,这条路根本就没有马路监控器。而,四周一片荒凉,没有房子、没有树,连一个能够固定摄像机的电线杆都没有……

毕源感觉很不舒服,没有跟钱枫再多说什么,便急急得回到了租来的家。

客厅里,浓妆艳抹的房东阿姨跟邵婉琪正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看到毕源进来,原本微笑着的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简单告辞便走出了家门。只剩下毕源一脸的莫名其妙,似乎他偷过她的宝贝似的。没关系,反正毕源也不喜欢她,他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总像是在看一个贼。

邵婉琪格格地笑。接下来,她的话很好地解释了毕源的疑惑。她说:“房东阿姨说很想要我做他们家儿媳妇呢!”

“无聊!”毕源白了她一眼,独自走进了卧室。

邵婉琪很快地粘了过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嘴唇腻在他的脸颊边。毕源没有心情回应她,关于丑人的诅咒已经搅得他心烦意乱。他忽然开口问道:“婉琪,你知道丑人是什么吗?”

“丑人?”婉琪格格笑着,将毕源拉到阳台上,指着楼下花园边一个矮小的身影问道:“你看那个傻子算不算是丑人啊?”

毕源仔细观察后,发现那的确是个傻子,脸脏兮兮的,一直呆呆地笑。房东阿姨刚好走出门楼,路过傻子的身边时,她给了傻子一块糖之类的东西,傻子就乐呵呵地跟在她身后走了。

“他已经在我们家楼下玩了一整天了。”邵婉琪说道。

毕源一惊,他刚刚回来的时候,经过楼下花园,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小区的路灯缓缓地亮起,正对着他们家阳台刚好有一盏精致的路灯。而,路灯亮起的同时,邵婉琪的脸惊得像纸一样白。她“啊”地大叫出声,因为,在毕源的身后,忽然多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那影子没有腿!


六、破解

毕源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了。嗓子像是沙漠里的沙子一样干渴,想要起床去倒水来喝。

而,黑暗中,他看到一个身影笔直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就那么直直地坐着,背对着他。

他慌忙按亮了床边的电灯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邵婉琪惊异地回过头来。他看到,她的脸上上了精致的妆容。

“这么晚了,你要去干嘛?”毕源惊异地问道。

“呃……”邵婉琪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我不能总是让你养着我。我找了一份酒吧暖场的工作,每天两个小时,一百块。”说完便格格地笑,一如既往的可爱,眉目间却又有着让人心惊的妩媚。

在邵婉琪去酒吧暖场的两个小时里,毕源没有再睡着,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他不能让女友一直做这样的工作,他要挣钱,要挣很多的钱。可是,除了“生死赌”,他找不到更好的赚钱门路,而,他现在怕极了登陆“生死赌”网站。他知道,那个网站里有个鬼正在阴冷地注视着他。

他忽然想到了钱枫提到的白涛,“生死赌”的创始人。

毕源快速地在网站上搜索关于白涛的一切,可是一无所获,除了钱枫打来的那个电话。

他显得很兴奋:“喂,毕源。我找到白涛的资料了,具体情况我们见面聊!”

他们又在校食堂见面了,夜里十点,食堂将要打烊之时,钱枫将一份两年前的旧报纸推到毕源面前:“你看,这上面这个报道就是讲关于白涛的死亡的新闻。”

毕源按照他的指点看去,一个超大的新闻标题写道“孤苦傻儿被无情碾压,过往路人冷漠无视”,新闻上还付了一张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图片。

毕源浏览新闻内容的时候,钱枫继续说道:“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份报纸的,当年网络上也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在国内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搞得人心惶惶。所以,后来根据上面下的一个紧急文件,所有的关于白涛死亡的网络信息一夜之间全部被屏蔽了。现在,我终于找到答案了。这么看来,‘生死赌’其实是一个鬼建立的网站,而,这个鬼就是两年前被碾压致死的白涛。他一定是嫉恨那些无视他的死的人,所以,他要报复!于是,他通过网络寻找猎物,冷冬登陆过‘生死赌’,于是就被缠上了。毕源,你也是!”

毕源的心渐渐地寒了。被鬼缠上了,就意味着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他低下了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去想吧!

钱枫却仍旧兴奋:“你知道吗?这报道就是我师父做的。他就是凭借着这一新闻夺得了当年的最佳新闻奖。”钱枫羡慕的情绪溢于言表,“要不,我们找他去问问,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毕源摇摇头。这时,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了QQ滴滴的信息声。

毕源将手机拿出来,他是什么时候登陆手机QQ的?

冷漠天朝:被白涛盯上的感觉很爽吧?要不我给你支个破解的招数?

嗯。毕源也顾不得身价了,急急回应。

冷漠天朝:白涛被葬在郊外公墓,第三排,第一个墓碑。你找到他,而后将他的骨灰取出,带到妇产医院的产房前。等有人进去生孩子的时候,白涛就会走了。他是一个孤儿,最渴望的能是找到一个爱他的母亲。所以,只要见到孕妇,他都会迫切地去投胎。只要他投胎了,也就没有能力再缠着你了。

嗯嗯。毕源谢过。

冷漠天朝发来一个阴险的笑容:不过,这可是很卑鄙的招数呦!因为,孕妇原先的孩子会被吃掉,哈哈!记住,他投胎之后,这骨灰就会变成红色。

只要白涛不再缠着我,什么都没关系!毕源这样回复,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起身跟钱枫告辞,而钱枫却看到他身后的另一条影子还安稳地端坐在椅子上,脸上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七、投胎

在钱枫的强烈要求下,毕源和钱枫一起打的来到了市郊的公墓。

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墓碑看得人心里直慎得慌。夜风很凉,偶尔,看到某个墓碑前堆积的杂物,都会误以为是前来祭奠自己的孤魂。

第三排,第一个坟墓。

他们很容易找到了白涛的墓碑,干净的祭台泛着幽幽的白光,就像是有人经常来祭扫一样。

谁都没有多说话。

毕源在白涛墓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便跟钱枫合力打开了坟墓,捧出一个黑褐色的小木盒。

黑夜里,他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走路、打车、再走路,当他们离妇产医院还有数百米之遥的时候,钱枫停住了脚步:“你真打算这么做?”

毕源不回来,也不回头,只是向前走着,抱着那一盒阴郁的骨灰。

钱枫忽然跑到了毕源的身前,劈手抢过他的手机:“我一定要看看告诉你这个馊主意的人到底是谁!”下一秒,他却愣住了,良久才喃喃道:“冷冬……”

这一秒,毕源才知道,原来那个引诱自己上“生死赌”,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又告诉自己破解方法的人竟然一直都是那个死去多时的学长!

“这样很好玩吗!”他在心底狠狠地咒骂,有愤怒也有嘲讽。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仍旧抱着那骨灰盒一步一步地朝妇产医院门口走去。

在门外,他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邵婉琪,她怎么会在这里?那个搀扶着她的妇人又是谁?

毕源躲到阴暗处,仔细地观察。

邵婉琪在妇人的搀扶下慢慢地朝医院门外走来,医院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车,车上走下来一个英俊的男人,高贵、雅致。他走向邵婉琪,而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李迪?”钱枫差点惊呼出声。他看了毕源一眼,后者的上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邵婉琪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李迪的怀中,李迪的手温柔地附在了她的小腹上,眼神温柔如水。

毕源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她劈腿了,他就知道她过不了穷苦的日子。而,现在她还怀了别人的孩子!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天大的讽刺!

钱枫以为他会发疯,但他却看到毕源嘴角闪现出一丝阴冷的笑。他的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骨灰盒,而后,静静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邵婉琪看到他的时候,先是有些震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拿开李迪的手,静静地走向他,像是很多电影中的桥段,她平静地对他说:“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么,我们分手吧!”

毕源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邵婉琪的肚子。他感觉到怀中的骨灰盒不安地躁动,越来越剧烈,越来越疯狂,就在他以为它就要从他的怀中蹦出来的时候,骨灰盒忽然静止了。

毕源感觉到有什么粘粘的液体溢到手上,低头看去,骨灰盒里正在慢慢地往外涌动着粘稠的红色液体。

他投胎了。毕源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

在对上邵婉琪的眼神的时候,他看到她眼中的惊恐,脸色如纸一样苍白,有暗红色的血顺着下体缓缓地流出。

妇人惊呼着跑来,搀扶住了邵婉琪。

离得近了,毕源看清了妇人的脸。她是他们的房东,没错,只是,今天,她没有化妆。这张脸让毕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么憔悴,就像是在他们楼下玩耍的那个傻子!

毕源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丝毫不在乎背后房东带着哭声的咒骂,和李迪杀戮的眼神。

李迪没有时间跟他厮打,他慌忙抱起邵婉琪奔进了急救室。

其实,今晚,是李迪介绍邵婉琪来朋友所在的医院检查身体。他爱她,也爱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那孩子不是自己的。


八、现场

回家的路上,他们鬼使神差地又走过了视频里碾压丑人的那段路。

不知是抽得哪门子风,毕源竟笔直地走到了马路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将那骨灰盒放到地上,那盒子里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黑红的粘稠液体,隐隐透着臭臭的血腥味儿。

毕源后退几步,走到路边,低着头,看着那骨灰盒。两道闪亮的灯光打来,一辆重型卡车呼啸而过,将骨灰盒碾得粉碎,有红红白白的粉末粘在轮胎上,一圈一圈地随着车轮转动。

似乎,一切都该这样结束。如果,下一秒,毕源没有被一根粗壮的木棍打昏。

毕源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被麻绳死死地捆住了。他环顾四周,似乎是躺在一辆开动的面包车里,胯部以下完全没有感觉,努力看去,双腿被齐根截去,温热的血液像是廉价的自来水般汩汩地往外流去。

他的手被紧紧地绑着,使不上一点儿力气。他努力得回忆,就是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样会变成如今这样。他想看一看司机的模样,可是,头晕得怎么样也抬不起来。也许,这种感觉就叫做无助吧,他无奈地想着。

忽然,车似乎开进了一个特大的仓库,然后停住了。紧接着车门被打开了,他看到了一张相识的脸,那脸是李迪的。

“为什么?”毕源质问道,生音却极为细微。

李迪笑笑,点燃一支烟,搬了张椅子坐过来,很显然,他准备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他说:“毕源,你还记得我们合伙杀害白涛的事情吗?”

毕源不说话。

“当年,你还是一个穷得吃不起饭的穷学生,而,我那时也只是一个疯了一样想要出名的小记者。于是,我们合谋制造了那一场足以拷问全民族道德灵魂的‘冷漠车祸事件’。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做的吗?”李迪笑着,将抽了两口的烟递到毕源嘴边。

毕源很乖地抽了一口,而后缓缓说道:“那时候,你找到我,说有个很挣钱的活可以给我做。于是,我就帮你找了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然后,按照你的指示,打断了他的双腿,而后,丢到马路上。你在隐蔽的地方架设了摄像机,得到了第一手的新闻资料。而后,我们就都得到了我们自己想要的东西。”毕源忽然笑了,似乎很轻松,那个积压在心中两年的秘密终于可以重现天日。

“我们想要的东西,我的名,你的钱?”李迪又笑了:“你知不知道我指使你杀害白涛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白涛的女朋友,邵婉琪!”

毕源愣住了,他从来都不了解邵婉琪的过去。她竟然是白涛的女朋友,一个傻子的女朋友?

他直愣愣地看着李迪,李迪继续说道:“其实,白涛是我的死党。我们什么都平分秋色,可是,他却拥有了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女孩儿。所以,他必须得死。只有他死了,邵婉琪才会离开他。你肯定会奇怪漂亮如邵婉琪一样的女生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傻子,其实,白涛曾经并不傻,他的傻就在于他那么得信任我。他甚至不问一下来路,就吃了我给他的‘特效感冒药’。祸从口入,祸从口入啊!”

“哈哈!”李迪爆发出一阵冰冷的笑声。毕源不知道“特效感冒药”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白涛一定是吃了那药之后才变傻的。他觉得他可怕,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杀人的魔鬼呢。

“毕源,你一定奇怪我是怎样达到今天这怎么有钱有势的地位的吧?要不,给你看看我的生钱之道吧!”李迪仍旧笑着,对着车头打了个响指。

一个人走了过来,跟李迪一起抱住了毕源的身体。毕源看清楚他的脸,是钱枫,也是刚刚一直在前面开车的司机。

“你?”毕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钱枫漠然地说道:“跟你一样,我也有我自己的目的,我只是想要跟在我师父身后得到一个出名的机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毕源被抱出了面包车,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他又来到了“生死赌”视频中的那段马路,一样的柏油路面,一样的黄色路标,一样的荒草……只是,眼前的这段路是在打着照明灯的摄影棚中!一架摄像机架在高高的屋顶上。

毕源被扔到了马路中央。他看到,在马路的尽头,摄像画面之外,一辆蓝色的重型卡车正隐藏在黑暗之中。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人为设置好了的。毕源甚至想象地到,网络的另一端,无数颗贪婪冷漠的心在祈求着让他死,一如他当初一样!


九、每个人都在报复

远处的重卡“刷”得打亮了车灯。明亮发白的光束摄得毕源睁不开眼睛。

重卡缓缓启动,嗡嗡的马达声听起来就像是死神的脚步。

而,摄影棚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邵婉琪和房东慢慢地走了进来,走到摄影室的休息区,坐到了李迪的身旁。看到毕源被折磨得惨状,邵婉琪丝毫不觉得奇怪,相反的,她的脸上隐隐还透着某种快意的笑容。

他想喊她,让她离开,但是,他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来。

他听到邵婉琪格格地笑,对身旁的房东阿姨说:“白姨,这是第十一个了。”

房东脸上又上了妆,笑起来,红色和白色都堆到了一起,很像日本艺伎的死人妆容:“他是杀害我儿子的真凶。我想,他死了,白涛也就应该安息了。”她将手放在邵婉琪的肚子上,温柔地抚摸着,将嘴巴附在她肚子上轻声说道,“儿子,乖,好好在婉琪肚子里生长。等你出生了,妈要帮你和婉琪举办一场气派的婚礼。”

邵婉琪格格地笑,一脸的幸福模样。

阴谋,一切都是阴谋,他们都是一伙的!

毕源惊得睁大了眼睛,原来,从他爱上婉琪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陷入了精心设置的阴谋里!

李迪冷冷地笑着:“毕源,其实,两年前我就被白涛纠缠住了。那种被鬼纠缠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我要摆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让他复生。所以,我借用了你的孩子。是我发信息给你的,还记得‘冷漠天朝’吗?”李迪阴险地笑着,忽然用极低的声音对毕源说道,“等白涛一出世,我就杀了他,神不知鬼不觉。邵婉琪还是我的。现在,邵婉琪只知道是你杀了白涛,她对我完全的信任!”

犹如掉入0℃的深海中,冰冷的绝望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当重卡缓缓启动的那一刻,毕源闭上了眼睛。驾驶室里的钱枫,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双目血红。

就像是毕源曾经看到过的那样,重卡以绝快的速度从他身上碾过,就像是碾过一个废弃的垃圾袋,红红白白的液体掺在一起,软趴趴地黏在了地面上。

毕源死了。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灵魂的存在。或许,像他那样冷漠的人本来就不配拥有灵魂吧!


十、爱的理由

完成了如此残忍的“现场直播”。钱枫浑身发颤地从驾驶室里走出来,双腿不停地哆嗦着,他还是不能习惯于这样的工作。

李迪递给钱枫一支烟,附在他耳畔低声说道:“把这两个人给禁锢起来。”说话间,目光瞄向轻松地坐在休息区的邵婉琪和房东阿姨。

而,此刻,钱枫的眼神却是惊恐的。他惊讶地注视着李迪的身后,因为:“师父,你的身后有两条影子!”

李迪转身看看,又回过了头:“别把吓唬毕源的那一套又用在我身上,这影子是几盏灯光共同照射的结果。”

“你以为真是灯光照射的结果?”钱枫幽幽地吐了一个烟圈儿,表情忽然间变得阴狠起来,“李迪,你还记得冷冬吗?”

“你……”李迪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以为我乐意为你做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吗?”钱枫的眼中充满了红血丝,“要不是为了查明冷冬的死因,我才不会接触你这种畜生。当我查明冷冬就是被你迫害致死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找机会除掉你!”

“嘁!”李迪冷笑一声,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露出一身精炼的肌肉,多年习武塑造了一副最完美的身材。他鄙夷地看着钱枫:“如果你觉得你可以,那你就来试试!”

瘦弱书生对武术专家,不用猜也知道实力的悬殊。而,此刻,钱枫却并不畏惧。他仍旧幽幽地抽着烟:“李迪,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QQ号码吗?就是你用来吓唬毕源的那个‘冷漠天朝’。”

“那又怎么样?”李迪不屑。

“你知道那个号码曾经的主人吗?”钱枫笑笑,“他就是冷冬。冷冬的鬼魂一直藏在QQ里。在你登陆那QQ号码的时候,冷冬也就找到了你!”

钱枫笑着,李迪却感觉颈后一阵寒凉。他转身看去,一条浓黑的影子虚晃地漂浮在空中,它的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李迪了解那把刀的锋利程度,因为,它就是刚刚用来砍断毕源双腿的那一把……

李迪的生命在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结束,这也意味着“生死赌”网站的倒闭。

邵婉琪笑着的脸上忽然恢复了静默。她低着头,一切都结束了,就像一切都还没开始时一样平静。

钱枫走到邵婉琪的身旁,问道:“我警示过你,为什么你还是一定要出现在毕源一定会去的妇产医院?你知不知道那样的话你就会失去自己的孩子,而怀上一个鬼胎?”

邵婉琪抬起头,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我一定要将白涛再带到这个世界来,以一个生养他的母亲的身份。无论他来世还记不记得有过我这样一个深爱他的人,也无论他还看不看得上我这个老太婆,我都可以拥有好好地爱他一辈子的权利!”

钱枫的眼睛红了,鼻子一酸,差点有眼泪流出。

他忙搀起邵婉琪:“我们走吧!”

邵婉琪笑笑说:“等一下,我们还得等一下白姨。”她又转头对着一旁空荡荡的椅子说道,“白姨,杀害白涛的两个元凶都已经得到报应了,咱们回家吧!”

钱枫愣住了,他的背后升起一股浓浓的寒意,口齿忽然变得不那么利索:“白、白姨是谁?”

邵婉琪格格地笑:“每个母亲,都会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孩子,即使不在同一个世界。”

其实,当邵婉琪坚持要住进白阿姨的出租房的时候,就知道白阿姨的鬼魂一直住在那里,守着,守着曾经那个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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