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
皎月如霜,万籁俱寂。
昔日未央宫内阙歌婉转,翠围珠绕,凤管鸾萧笙动。今日,万园寂灭,岁月流觞。
城头月华如练,一抹孱弱的身子正趴在地上,微喘着气,鲜血染红了女子身上楚河织造特供的紫金丝绕鸳花凤尾裙,逶迤席地。
云笙满眸凄楚,望着宫阙千重如雾,天上星分翼畛,最后望着那绝世男子,直到眸底氤氲出浓烈的不甘,才缓缓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凉薄。天幕瞬间万千飞雪,似梨花带雨洒下,衬得女子如月银盘,美得惊心。
司徒汋光甫到城墙上,便见满城风絮,血色弥漫,梨花白纷落间少女银白如雾的身子似挡不住夜华深重而抽搐着,实则不然,那是疼到彻骨。
云笙猛将胸口神剑拔出,眸光潋滟,玉光飞转间,如烟作尘。
那举剑的绝世男子,遗世独立,颜若瞬花,顷刻间,双眼尽数成灰。
司徒汋光凝着那飘散的身影和那绝尘的男子,指尖一抹月华流光彻底散去。也好,从此,人间地狱,茕茕孑立,再无悲无喜。
敛眸叹息,蓦然转身离去。
【初遇】
冬雪万盏,琼花玉碎。
沧坞山大雪封境,方圆百里,皆苍莽无际。
褚离躺在莽莽大雪中,直到白雪在指尖融透最后一丝温度,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不知身处何地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忽而,模糊的视线中,晃入了一抹红晃晃的影子,他蹙眉想着挥开,还未伸动指尖,便又冻昏过去。只记得耳边传来女子风吹琼花般泠泠之笑音,便再无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山洞里。
他是在一片温软中醒来。暖意解封了冰窖般麻木的身体,他睁开惺忪的眼睛,还是一抹红晃晃的影子落在眼里。
不过这一次,他看清楚了,这是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
“大哥哥,你还冷吗?”
褚离微摇了摇头,虚弱地问她:“我是谁?这是在哪?”
“你失忆了?”云笙一愣,随即明媚笑道,“这是在山洞,你躺在雪地里,全身都冻得僵了,我就带你到山洞里取暖。”
褚离点了点头,扫视四周,冰蓝色的溶洞,这洞里的温度着实更暖些,小姑娘面前一堆燃火,火上烤的正是他的外衫,火光摇曳下,女孩的一双眸子胜过万千星辉。
见小姑娘认真地翻转着他的外衫，褚离道了声谢，挣扎着欲起身,却完全动不了丝毫。
“慢点,大哥哥。”云笙赶紧扶起褚离，“那你还记得什么呢?”
褚离揉着骤疼的额角,“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笙告诉褚离,她是附近上沧坞山采药的女孩,唤作云笙。
这便是云笙和褚离的初遇,从此,韶光与劫难,全部都是你。
【冰峫】
听闻这沧坞山,常年冰雪倾覆,极寒之地,生有一种名为冰峫花的药材,可以抵御冰寒。而褚离的身子在雪里冻得久了,全身红肿,瘙痒难耐,肢体麻木,已然伤了元气,云笙便想到去找这冰峫花。
冰峫花生长在雪丛之下,极易破碎,所以云笙不敢用钩锄,便一直用手刨着。
当云笙刨到一株冰峫花时,雪覆盖后的岩石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云笙将冰峫花轻放在背篓里,放轻脚步探去,就发现一群人身穿士兵服饰,举着“黎”字旌旗,正在寻找什么人。
云笙眼眸一眯,赶紧闪回,往山洞跑去。
“大哥哥!”云笙一进洞口,便看到数十名红衣铁甲的男子,正鳞次栉比的站在大哥哥面前,十分恭敬。
“妖女!我杀了你!”
其中一位将军看到云笙,朝云笙举起银枪大喊道。
云笙明眸紧缩,往后一退。
“住手,云笙救了我,你们谁也不准动她,不然我就不回帝都!不做你们的帝君!”褚离惊慌地站起来,护住云笙,双脚却恍若冰断了一般,骨头疼到炸裂。
登时瘫软,云笙赶紧扶住,“大哥哥?”
褚离握住云笙的手,上面乌黑青紫,眼眸一深,焦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笙眸底温柔如水,喜悦地唤他:“大哥哥,我刨到了冰峫花,你赶紧服下。”
云笙从背篓里拿出保存完好的冰峫花,花开七瓣,剔透澄净,还泛着如玉灵光。
原先指着云笙的将军也上前来,惊讶的看着云笙手里的冰峫花,“原来还真有活灵活现的冰花。”
“这不是冰,这只是依赖冰雪生长出来的一种植物,不同天山雪莲,这种植物生长于松软雪丛之下,吸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成。只是花瓣透明,便唤它冰峫。”
云笙边说边将冰峫花递给褚离,褚离接过那些花瓣,果然入口即化,味甘可口。
云笙惊喜地看着褚离渐红润的脸,“怎么样?”
褚离温柔地笑道:“好多了,瞬间就不冷了。”
又紧握住那双手,心疼的快落下泪来:“笙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从今以后,你跟着我回帝都。我在哪儿,你便在哪。”
云笙嫣然点头。
“我们快走吧,我刚才在刨冰峫花时,见一群身穿银色甲胄的士兵举着“黎”字的旌旗正在寻找什么人。”
银色甲胄加上黎隳的旌旗,定是敌军。
刚才那名将军猛一跺脚,山洞都抖一抖,“是黎隳城这帮龟孙子,帝君,你请稍待,等本将军前去收拾他们。”
褚离眉头一皱,“慢着,将军勇猛无谓,自是可嘉,但我们目前士兵所剩无几,万不可以卵击石。”
将军迟疑地看着褚离,“帝君,这……”
云笙瞟了褚离一眼,对着将军道:“大哥哥说的对,我们应该回到帝都,从长计议。”
云笙和褚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点头赞同。
【凤鸢】
回到帝都已一月有余。
褚离还不曾踏进过浮欢殿,宫人看着云笙淡淡愁绪缠绵的模样,微微叹息,替云笙插上一支金步摇,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云妃接旨。”殿外响起太监的声音,越来越近,云笙缓缓踱步在圣旨面前跪下。
“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妃娘娘救驾有功,赏东海明珠一颗,天山雪莲一株,楚河织造紫金丝绕鸢花凤尾裙一件。”
云笙缓缓叩恩:“谢主隆恩。”
接着便是有宫人鱼贯而入,端着赏赐的东西，琳琅满目。
太监笑的格外灿烂:“云妃娘娘,那杂家这就回去回旨。”
云笙浅笑:“嗯”
见云妃没有任何表示,太监哂笑一声便转身离开,一脸冷色,这云妃可真不知好歹,不识抬举,野丫头一个,太监摸了摸刚才前往承乾殿收下的珠宝,心里一喜。又望了望这浮欢殿,摇了摇头,和端妃相比,简直差远了。
待人影消失,云笙摸着那件紫金丝绕鸢花凤尾裙,嘴角溢出浓浓的笑意。
宫人上前道:“帝君可真是喜爱娘娘,这楚河织造每年就这么两件,另一件送给端妃,一件送给娘娘,可见娘娘在帝君的心里地位不轻呢。”
云笙瞬间脸色煞白,心城决堤,唇角发颤道:“端妃……”
宫人一脸莫明:“是啊,自从帝君回宫,天天宿在端妃的承乾殿,这宫中谁人不知?”
她以为他方回宫,政务繁多,再加上与黎隳军情严峻，才未来见她,原来……原来是另有佳人作陪。
褚离……
褚离,你怎可如此待我?
宫人看着云笙握住鸢花凤尾裙的手指成拳,指骨紧的泛白,心里顿时一阵惊吓。
“娘娘……娘娘……”
心里源源不断冒出酸涩,卡在喉头,云笙逼回眼泪,哽咽道:“我们去看看端妃。”
宫人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云笙正要训斥,“娘娘,娘娘,刚才宫中御医阁中传出,端妃有了身孕。”
“什么?”
云笙瞬间瘫软在地,双目失神,心底有万蚁啃噬。
“帝君,奴婢已按您的吩咐去做。”
刚才通知云笙的宫人朝褚离跪着道。
御书房里褚离又翻了一页《国策论》,神色未有丝毫波动,灯盏上光晕迷离,褚离的脸在光晕映衬下有些恍惚。
宫人望着这张摄人心魂的脸,受蛊惑的吟哦一声:“帝君”
褚离眉头一皱,半晌,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丝毫不曾抬起过目光,沉声道:“出去吧。”
宫人一阵泄气,烦闷地踏出御书房时,里面传来一句:“不是你的不要肖想!”
瞬间羞愤地跑开了去。
云笙病倒了。
消息一夜之间,不胫而走,传遍整个未央宫。
千重阙,万家楼,这未央宫里的那位已经病入膏肓了,帝君都不曾去看过一眼,每每派去的太医都说无药可治,回天乏术。
云笙整日缠绵病榻,气息越来越弱。
“娘娘,你就吃点吧。”宫人含着泪端起琉璃钵,里面是帝君特地吩咐御厨给云笙调理身子的药膳。
“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云笙抓紧小秋的手腕,楚楚含泪,“小秋,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一眼?”
被唤作小秋的宫人低头不语,只听到抽泣声渐渐传出。
云笙温柔的摸着小秋脸上的泪珠,像是自个儿受了委屈,道:“你哭什么啊?”
娘娘生了如此重得病,帝君竟然因为怕给端妃惹上便忍心也不来看娘娘,更是禁止宫中其他嫔妃探望。
帝君,好狠的心啊!
小秋细声安慰道:“娘娘,帝君政务繁忙,等等,等过些日子,他就来看您了。”
殿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小秋出去探查,见有内阁太监拿着一些大红灯笼欲挂上浮欢殿。
小秋疑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端妃娘娘要生了,帝君下旨,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小秋听后怒火中烧,将太监手里的灯笼砸在地上,推了太监一把,“不准挂!不准挂!给我滚出去!”
“你……好你个小宫女,竟也敢替我踢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端妃娘娘最宠爱的太监!”
“一个太监,还在这里洋洋自得!”小秋鄙视地睨了他一眼,便听到云笙唤她。
“来了,来了,娘娘。”
太监眼珠子都快眦裂开来,“你……你!你给我等着!”
小秋狠狠瞪他一眼:“等着就等着!”
【绝歌】
云笙整日闭眼躺在塌上,如今这浮欢殿只剩下小秋对她不离不弃。
“小秋,小秋?”
云笙一醒来,不见小秋到跟前来,慌忙喊道。
“娘娘,娘娘,救我!”
云笙猛一抬眸,一名太监得意洋洋的扶着一名陌生又极为妖娆的女子走上前来,那熟悉到极致的鸢花凤尾裙,那鼓起的刺眼的腹部,她便已知晓是谁。
“姐姐,初次见面,这是妹妹给你的见面礼!”话音刚落,便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小秋的脸上,小秋瞬间跌倒在地。
“小秋!”云笙惊呼道。
“娘娘。”小秋从地上起来,哭着跑到云笙面前。
云笙冷眼望着端妃:“端妃,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哈哈。”端妃捧着腹部,突然跌倒在地,身下一片血红。
云笙一惊,便看到褚离一脸怒火的赶来,将地上的端妃搂在怀里,眼里尽是慌乱。
褚离握住端妃的手,焦急道:“端儿,端儿,你忍着点!”
“褚离。”云笙惊喜地试探着叫着他的名字,奈何帝君只顾着急,忘了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正凝在他身上。
帝君又朝惊吓过度跪着的太监怒吼道:“狗奴才,快去请太医啊!要是端妃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帝君息怒,帝君息怒,奴才这就去请。”
云笙眼睁睁的看着褚离将端妃抱起来向殿外跑去,一年未见的身影,在她的心间磨成了朱砂,寸寸诛心。
他竟然从进屋到离开,都未看她一眼。
褚离
褚离……
云笙轰然瘫在病榻上,泪水决堤。
第二日,有慎刑司属大人前来问话。
原因是有宫人在云妃的寝宫找到一株一品红,帝君怀疑就是这株一品红,导致端妃娘娘滑胎。
所以奉帝君之命,前来捉拿云妃。但念其救驾有功,特赐轩辕剑。
慎刑司大人宣读完圣旨,含笑看着云笙:“云妃娘娘请——”
云笙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从病榻上跌落。
“这剑是杀不死我的,他不知道吗?”
果不其然,该人一听云笙的话,瞬间警觉:“原来帝君所言非虚,你果然不是常人。”随即嘴角一勾,“云妃娘娘,您仔细看看,这把剑!”
云笙颦眉,又仔细看去,那熠熠生辉的剑柄展示着这不是普通的神兵利器。
又瞬间往后一震,苦笑道:“轩辕剑,上古至宝,他可真看得起我。”
【封灵】
当日,云笙并没有行刑,因为黎隳大军压境,将未央宫团团围住,帝都已然沦陷。
云笙拿出那柄陪她的封灵榜,将手指划破,一滴血洒在榜上,瞬间灵光熠熠。
她举着封灵榜,立于最高的城墙,一袭红衣明艳若沧坞雪山初见那日。
“褚离,抱抱我。”
云笙满眼祈求,声音柔软的不可思议。
帝君依旧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恍若从春夏到秋冬,云笙都等不到褚离,终是到了尽头。
云笙咽下无边的苦涩和这一年深锁宫阙的寂寞,对褚离粲然一笑:“我知道啊,你定然是知道了啊。我做错了一件事,我定是要赎罪的!”
话音刚落,她便飞出手中的封灵榜,瞬间流光轮转,产生巨大的漩涡,逐渐将城墙下奋勇冲上来的士兵吞噬。
敌军各个面如土色,那封灵榜的威力,他们可都是见识过得啊!
封灵一出,万灵寂灭。
这一仗,褚离不动一兵一卒,赢了。
天边云蒸霞蔚,暖橘色光晕流离在云笙周围。城下万民,见云笙恍若诸天神明,皆伏地叩拜。
“神尊显灵,神尊显灵!”都知封灵榜乃无妄神尊之物。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云笙淡然看着这一幕,走近褚离,如果,你不愿靠近我,就让我,一步一步靠近你。
褚离嘴角漾起笑容,就像冥焰塔顶,那红衣少年。云笙轻轻环住褚离,眼眸顿时紧缩,痴痴的望着褚离绝美的容颜。
褚离邪魅一笑,往后一退,只见轩辕剑正插在云笙的胸口。
哈哈,他终于杀了她了。
他听见他得意的笑:“你以为我会爱上你?你个毒妇,灭我十万大军,害我魂飞魄散,于封灵榜中万般折磨,还好本帝君有天分,才得以涅槃重生。
还有,端妃有孕也是我骗你的,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伤心欲绝,替我赎罪!”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好痛,就像被人剜掉了心脏。
褚离突然觉得内心竟有万般苦楚。
“你以为你涅槃重生是靠你自己?”褚离后背一震,身后一道声音惊起波澜。
“不过是云笙散尽魂魄,护你历经封灵榜中万灵啃噬,你才得以涅槃。”
下一秒,双眼苍白如雪,褚离震惊得看着云笙化作烟雾,消散于尘。
怎么会这样?
云笙笑了。
她本已是无魂无魄无心之人,奈何却对他念念不忘。
何以情深,奈何缘浅。
【尘事】
峨眉月高悬沉香阁,寂如深海。
司徒汋光临窗而立,望着千重阙的方向,手指飞快的舞动。窗棂外虚空之中,一支白玉瓷瓶凝聚月华如练,淡月莹白的液体瞬间凝结成织,在司徒汋光手指间萦绕如丝,挽成一幅幅月光丝质图。
一支月华幻化而成的玉笔立于丝图之上,司徒汋光沉思片刻,豁然执笔写下云笙黎,又迟疑不决,一抹红色在图上晕开,直到一束火光飞来,月光丝质图终化为一炬。
忽而一位白衣女子现形阁中,神色焦急:“祭司大人,你日日为云妃娘娘月华织梦,早就元气大伤,如今还想逆天改命,你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靡音,有些规矩不能逾越,还需要我教你吗?本祭司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司徒汋光倏然转身,凛眉沉声道。
白衣女子眸光微闪,见司徒汋光不容置喙的模样,只得认了:“靡音知错。”
恍若千般委屈。
司徒汋光见状,终是不忍,软了声音:“下去吧。”
半晌,女子喑哑的声音响起:“靡音告退。”
司徒汋光又转身恍然望着那个方向,眸色痛楚万分:笙儿,我如你所愿,许你如梦光景,你却还是过得这般不如意。
你可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他。
承邺三年
帝君亲率十万大军,北征黎隳。
黎隳扼北方之要塞,素来富饶,有北方天府之称。上连楚江,下通恒河,左接未央大陆,乃兵家必争之地。
八月流火,热浪席卷了黎隳城方圆百里,百年一遇的干旱,让全城人心惶惶。
一道战书更是让黎隳城上下草木皆兵。
帝君攻打黎隳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苍莽大陆。
黎隳城虽富饶,然兵力不足,这一战不用想也知黎隳必败。
可是,令外界大跌眼镜的是,帝君十万大军全部覆灭,黎隳依然完好无损。
外界传言,原是黎隳城主三顾月姬宫,求得宫主云笙黎借得封灵榜,十万大军全部被收去灵魄,寂于封灵榜中,万灵寂灭,只有一魂涅槃重生。
而此事被宫中元老得知,将云笙黎封于九层冥幽赎罪。
渚离和云笙本是冥焰塔上两缕灵焰,只因无妄神尊无意间落下两颗浮沉珠,仙气飘然,褚离和云笙便动了幻化人身的心思,并成功的来到了人间。奈何被无妄神尊发现,此事也是两人误打误撞,云笙顶下罪行,神尊无奈只得将云笙锁到了冥焰塔,抽了相思根,云笙便忘却前尘。帝君攻打黎隳乃是替云笙取琉璃境,相传琉璃境乃上古至宝,可通幽冥,取回云笙被锁在冥焰塔上的记忆。奈何琉璃境乃黎隳至宝,帝君只好行讨伐之策。
帝君重生之后,前世尽忘。
司徒汋光就是那柄牵系两人的封灵榜,他陪她于九层冥幽,看她回忆起褚离后,日日垂泪忏悔。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损三元七魄十二天灵,看着云笙为了褚离散尽魂魄。然后从九层冥幽取回云笙这一魄,以月华织梦炼制,云笙黎终成无心无魂无魄之人,俗称墟灵。
令司徒汋光不曾想到的是,月华织梦术偶然让云笙忆起了前尘,于是,他便安排了那一场初遇。沧坞山万里雪峰,采药的云笙偏偏遇上了他。
如今,他又在浮欢殿,看着褚离失魂落魄恍若鬼厉瘫在云笙曾经躺过的病榻。
【尾声】
可叹,无心无魂无魄之人,还记得鸿蒙俗尘,如烟往事!
可叹,有心有魂有魄之人,竟忘尽韶华风月,荼靡花事了!
可叹,在云笙忘却褚离的流觞岁月,已成了褚离忘却云笙的斑驳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