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娃

        表妹明天出嫁，包括我妈在内的七大姑八大姨在姑父家帮忙，我去蹭顿午饭。饭后稍息片刻，女人们都忙去了，一个抱着表妹儿子的女人见我闲着，就把娃托付给我照看。

        表妹的儿子十七个月大，皮肤很白，长得比以前俊俏，也更惹人喜欢了。我接过娃，不算重，但我不想抱着，就把他放下地，以为他会不愿意，没想到他立马蹒跚走起来了。

        路边有一根上午刚挖过来的竹子。他踉踉跄跄走到竹子旁，扯下一片竹叶，看了看，把它撕成两半，嘻嘻一笑，又看到挂在竹枝上的小灯笼，抓起来咿咿呀呀了几句。

        我说咱们到前面走走吧，顺手拉住他的小手，小家伙却不愿意被拉着，从我的手心里挣脱了，自己颤巍巍的往前走。我怕车子碰到他，赶紧走到他外侧护着走。

        小家伙虽然走的有点蹒跚，却走的很兴奋，两手握成拳头，眼睛盯着前方。午后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地上一长一短的影子忽前忽后、若即若离。小家伙注意到了影子，有点小兴奋，嗯嗯的叫着，当我的影子覆盖了他的影子时，他叫的更大声，似乎在表达不满。我走开了，他乐呵呵的笑笑。

        突然，小家伙摔了一跤倒在地上。我急忙把他扶起，给他拍了拍衣裳，他倒没哭，继续一步一步往前走。此时微风乍起，他打了个喷嚏，我怕他受凉感冒， 跟他说往回走，还怕他听不明白把他身子转了个身，他却马上又转回去。我再给他转身，他还是转回去，只好作罢。他继续往前走，细软的头发迎风而动，前进的眼神和小步颇为坚定，感觉前方有什么等着他似的。

        走到一个洗车行前，门口停了辆占满泥巴的拖拉机，小家伙停下脚步，盯了会儿又咿咿呀呀了一番，旁边的女人看着好玩，逗他说上车玩。不想小家伙快步走了起来，我一惊以为他真要上车，急忙跟上，却见他小脚一拐往边上的一个水管走去。 

        水管其实是埋在地下，露出来的一头有水流淌着。小家伙站着看了会儿，又蹲下身看，反复了几次，嘴巴里嗯嗯发着声音，还伸出手碰了碰水。我正看着，他猝不及防从地上拿起什么东西往嘴里塞，我阻拦不及，连忙捏着他的小嘴想着要把东西给掏出来，他却自己吐了出来，原来是一粒比豆小比米大的黑石子。我松了口气，训了他一句，他却自顾自踱到一辆微面车后，站了会儿又探出头，接着又藏起身子，不一会儿又探出小脑袋，就像在跟谁躲猫猫。

        我说我们好回去了，小家伙不理我，还是继续往前走，我只好亦步亦趋。来到河边，地面开阔了许多，他感觉又兴奋起来，边走边嗷嗷叫。一排房子挡住了阳光，走进了屋影感觉有点冷，我说“我不走了，你自己走吧”，他转过身嗯了一声表示抗议，我装作不理他往回走，他稍作迟疑就跟了过来。

        小家伙走到了一段石阶跟前，爬上去就是座桥。我寻思着他想上桥但需要我帮忙，果然他伸出右手来让我拉着，但脚力终究不够，我就在他身后扶着他的双肩往上登。

        登上桥，小家伙站着往下看了看石阶，嘿嘿的叫了几句又往前走。这段路是桥的下坡，又有车子，我拎起他往边放，他脚一落地又往桥中间走。我干脆抱起他走下了桥，一到路边又放下他。

        正看着他走了几步，却发现他被人抱起。原来是他舅舅过来找他。小家伙也不挣扎，把头搭在舅舅肩膀上，对着我笑了笑，把拇指放嘴里吮吸起来。

        遛娃毕。突然觉得之前的情形好熟悉，一阵小感伤。

---

From Ja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