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上一次在众人瞩目下洗澡应该是在孩提时代，长大后，是很羞于把身体显露于人前的。在林哥哥的学校，淋浴要去公共澡堂，这是我来华东师大之前不曾想到的，如此名校，又位居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学生生活条件不至于这样吧。

要去洗澡，这是我第一次来公共澡堂洗澡。从宿舍到澡堂百余米的距离，各种纠结，忐忑。一路上和叶林碎碎念，得知，他也是头一回来公共澡堂，以往都是在宿舍，打一桶水，蹲在洗漱间洗。看来去澡堂淋浴是对我的盛情款待。

我们在储存柜前开始脱衣服，紧张也是从这开始。我脱的甚是扭捏一一第一次向来如此，偷偷看一旁的叶林，不紧不慢，镇定自若，他做什么事都一贯如此，这是他身上的品质。去上衣，我干净利落，速度完全不亚于林哥哥，输就输在了下半身。林哥哥从容脱完，潇洒地丢下一句＂里面等你＂就提着洗浴用品进去了。

这会儿，我一个人站在储存柜前，流水声和浑厚的男中音交织在一起缭绕于这阴暗潮湿的空气中，好几个一丝不挂的人在我眼前进进出出， 着实让我恐慌。我磨磨唧唧，终于进去了。

林哥哥在最里面一排靠偏右角落的位置，旁边都是空的，我选了他左边第二个喷头，中间留出一个位置。之所以留一个位置，是相邻之间实在太近。我想，两个很熟的同性，十来分钟时间裸体维持在彼此的余光里，感觉怪怪的，要是在各自洗浴的过程中，无意间碰到了对方的肌肤，我们是该羞愧的说声对不起呢还是说挺滑的。中间隔一个是恰好的。打开热水，雾汽腾飞，再加上我和林哥哥各自有不同程度的近视，这无形中，给对方的身体加了一层马赛克，这样一来，洗起来就自在多了。

我总感觉公共澡堂埋伏着一种危险，可能是我内心过于阴暗。在淋浴的过程中，我会左顾右望，时刻保持这警惕，特别是有人靠近时。

拖鞋拍打湿漉漉的地面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声音越来越响亮，把在淋浴中温存的我带了出来，双手抹去脸上的水，侧过头，一个一丝不挂的身体进入了我的旁光，让我警惕了起来。他匀速前进，我拿旁光的最边沿对他定位追踪，当他慢慢向我逼近到达我正后方时，我两瓣臀紧紧的拥在一起，心也提着，手指弯曲汇集，形成两个拳头。随着那个人的身影，紧接着把头转向另一边，用另一只眼的旁光定位。当那具裸体朦胧在水雾中，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我感觉我度过了一次危机。

在我看来洗澡是人生中最舒服的事之一，第一次在公共澡堂居然把澡洗出了惊心动魄。

在华东师大生活了快两个月的时光里，洗澡都是和叶林结伴同行，羞涩只在开始的那几天，后来就习惯了，习惯每天那个点一块洗澡，一路调侃说笑。短短数十日，已然是一段难忘的记忆，洗澡是那段时光的乐趣之一。我是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人，记忆力很差。我们所经历的难忘都应该被留下来，用照片，用视频，或者用文字，显然像洗澡这段就不适合前两种方式。叶林他还是一个身上充满着亮光的人，每寸肌肤都有闪光点，和如来佛祖一样。在他那里，偷偷看到好多亮点，我需要将那些装备在自己身上，向他靠近。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他就是那个贤良，朋友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