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贺知章《回乡偶书》有感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孩童时期,诵读贺知章这首诗,只觉得朗朗上口,自是无法感同身受诗人那种“久客异乡、缅怀故里”的情怀。

上大学之前,最远到过的地方是县城,也没有产生过游子的情怀。

那年高考填志愿,我一意孤行,违背父亲的意愿,离我们地级市最近的师范大学没有报,最近的也是省城。当初,最单纯的想法是,如果报了那所师范大学,毕业后100%只能回到家乡,当一名中学老师。而那时年轻的心,只想离家越远越好,这样就可以远离父母的唠叨,脱离他们的掌控。

毕业后,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家一千多里的外省上班,离家乡故土,父母亲人更是遥远许多。年轻的我,为寻梦而选择远行,做了游子。

我用了快二十年的光阴,明白了一个道理:游子不好当!

随着年岁的增长,对家乡亲人的思念更甚,原来说的故土难离,并不仅仅是父辈不愿意离开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来到子女生活的城市。说的其实何尝不也是人到中年,流浪远方,遥望故乡的游子,那种牵挂,思念无处诉说的忧愁?

在外漂泊近二十年后,重读这首脍炙人口的古诗,心境亦如诗人当初一般。离开故乡数十年,如今重返故里,真有“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之感。其实,何止是儿童相见不相识,就是故乡的那些多年不见的同辈,如今再见,也是要费点心神才能认清了。

国庆长假回家乡,见到了许多好些年没有见过面的熟人,相视一笑,其实是为了避免尴尬,因为TA并没有认出我是谁。特别是二十几年没见面的堂嫂。当年堂嫂跟奶奶说话邻居,我常常在奶奶家玩,堂嫂也常常在奶奶家聊天,可以说我们是非常非常熟悉的熟人了。但是在我上中学时,堂哥堂嫂一家就去了南方打工。随后的很多年,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每次堂嫂回家,我住宿在学校,而我长假回家,她留在厂里没回来。

后来关于堂哥堂嫂的信息都是母亲告诉我的,我知道他们都回了家乡,不过是在县城做起了生意,他们的儿子我的那个堂侄子,也已结婚生子,二十几年再见,堂嫂已当奶奶,而我成了做客家乡的“外人”。

那天在父亲的寿宴上,来宾很多。我一眼认出了堂嫂,除了岁月在脸上留下不多的痕以外,她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堂嫂看到我,只是一脸惊喜,用手指了指我,“你……你……”了半天,还是没有叫出我的名字。

我知道,她清楚我必是我们姐妹俩中的一个,然而却又不确定我到底是谁?是姐姐还是妹妹?

我笑着说:“嫂子,看来你是不认识我了?”

她还是一脸笑意却仍然没有开口,我知道,她还在脑海里搜寻二十多年的记忆。两分钟后,她终于大笑一声,我知道,她最终认出我了。

堂嫂不是第一个认不出我的家乡熟人。

记得每次从异地返家,总是可以遇到各种小时候的熟人。我跟人一打招呼,那人总是要眯着眼睛,苦想一下,我是谁?

后来为了避免双方尴尬,回家的时候,看人的表情,如果确定TA是认不出我的,我也就假装陌生人,匆匆擦肩而过。

  “独在异乡为异客”,对于我们这些身处异乡的人,在哪里都寻不到根的感觉。

在故乡,我们是客人。在异地,我们是外地人。回到故乡,我们常常面临童子不识,熟人不敢认的尴尬。虽然,故乡是我们梦萦魂牵的地方,但是,作为在外游荡几十年的游子,我们知道,故乡是再也回不去了。

也只有在现在,我们也终于感同身受了贺知章当年对家乡,故人的眷恋,还有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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