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维新之后,直到1894年,日本依然是比较忌惮中国的,甲午战争日军也是采取突袭的方式开战的。而中国则基本不把日本当回事。19世纪80年代的时候,北洋水师在长崎跟当地日本警察起了冲突,还在当地大肆打砸了一通,此被日本人视为奇耻大辱。
甲午战争一败涂地,割地赔款是自然的,辽东和台湾被割给了日本。但是当时已经对中国东北垂涎的俄国对日本此举极为不满,纠集了法德两国,威胁日本,硬逼它把辽东还给了中国。从此俄国成了日本的头号敌人。
《辛丑条约》以后,日本觉得中国已经衰落,无可救药,从那之后的数十年间,日本朝野上下,主流的倾向就是藐视中国。而俄国则趁着义和团进占东北,说是维护秩序,结果就懒着不走了。并将手伸向朝鲜,日本认为俄国此举进一步严重威胁了日本的利益。
俄国为了加强其对远东的控制,开始修建远东铁路。俄军的主要力量在欧洲,离远东太远,一旦这条连接欧亚的铁路修完,日本就绝不可能是俄国对手,俄国人口,资源,军力总数那一条都远超日本。
所以日本必须赶在俄国远东铁路建成之前把俄国人赶出中国东北。1904年,日俄开战,日本再次采用突袭的方式,攻击俄国。这是一次巨大的军事冒险。
日俄战争以后日本信心大增,并且在对俄合约里,日本取得了南满的诸多特权,这便是日本渗入中国东北的开始。而东北也越来越吸引日本,甚至可以说日本帝国之所以覆灭,就是从东北开始的。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一种新的战略观在日本军队内部开始流行,认为未来的战争一定是举国之力的总体战。而日本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小国,打总体战肯定不行。于是它把资源的目标首先就盯上了中国东北,满蒙是其主要的利益方向。
日本于1901年利用《辛丑条约》规定的取得了在平津及北京至山海关铁路沿线的驻兵。1904年的日俄战争日本取得俄国在中国东北的利益,继而吞并朝鲜。1919年日本在《巴黎和会上》又取得了德国在山东的利益。至此,日本已极大地拓展了自己的资源腹地。
北伐军北上张作霖退回东北,田中内阁希望张作霖成为一个事实上的独立政权,这样日本在满蒙的权利就可以得到保障了。但张作霖的表现难以令日本人满意,于是1928年,张作霖坐火车回东北时,就被关东军参谋河本安排人给炸死了。
东北易帜后,张学良也搞起了革命外交。在这样的情行下,日本在东北的特权似乎就岌岌可危。在东北,中国的革命外交和日本的满蒙生命线理论迎头对撞。双方的冲突不可避免。
关于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我们曾经的说法是日本从丰臣秀吉时代就一直处心积虑地要侵略中国和占领中国,最典型的莫过于所谓的「田中奏折」,即「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这显然是一种文宣的口吻,其实当时日本的扩张并不像成吉思汗那样有着强烈的扩张欲望,而是带有更多宿命论的思想,就是「世界资源有限,最终肯定会为此打起来,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源」。
「九一八」以后日本人扶植溥仪成立伪满洲国,势力范围除东北全境外已达蒙东和河北省的承德市、秦皇岛市。他们利用控制的朝鲜半岛、辽东半岛和北宁铁路对山东及华北地区大肆进行资源走私。
苏维埃革命以后,1921年在苏联的控制下外蒙古独立。日俄战争后,不仅中国的东北落入日本的势力范围,俄国被迫把库页岛南部也割让给了日本。日本对苏联输出革命并向远东扩展十分忌惮,军方更加快了对资源控制的步伐,向华北推进。
长城抗战以后,日本的势力渗透到了华北,先后扶植建立了「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冀察政务委员会」等傀儡自治政府,以此进行蚕食。
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是1935年至1938年存在于中华民国河北省东北部的政权,由日本实际控制。
冀察政务委员会,是1935年12月到1937年8月之间实际管理中河北、察哈尔两地(参见「日本策划华北五省自治图”」)之行政机关。它是中日妥协之产物,属于民国政府,但为适应华北特殊情况拥有很大的自主度。由宋哲元亲任委员长,委员会里西北军、东北军和亲日分子三足鼎立。
与此同时,日本还积极策划华北五省「自治」运动,企图使包括河北、察哈尔、绥远、山东、山西在内之华北五省脱离中华民国政府,在关内制造第二个「满洲国」。
「七七事变」以后,日本的对外走向发生了巨大变化。「九一八」的制造者石原莞尔此时则认为,中国现在已非昔日,中国的民族主义已经兴起。再继续扩大侵略范围,只会让日本陷入泥潭。他力主不扩大方针,主张先把满洲国建设好。但石原的主张与武藤章等一批少壮派军官发生冲突。
此时,日本已经掌控了北宁线以北的中国铁路网,华北局势紧张。日军于占领平津后,提出了「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的设想,决定分兵三路力图击败国军主力,逼迫国民政府投降:一路从平汉线南侵;一路由津浦铁路南犯;另一路则沿平绥线西出南口,向晋察绥奔袭,直接战略目标为山西。
7月底,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亲电指示:「抢防南口」。南口是扼冀察与山西的咽喉, 其地形多崇山峻岭, 关隘重叠, 易守难攻, 乃古今兵家必争之地。
日军进军山西,侧背受南口威胁。1937年8月8日,日军派出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酒井的关东独立混成第1旅团、铃木的独立混成第11旅团和独立混成第2旅团,及配属重炮、战车、轰炸机沿平绥铁路向北攻击南口。
汤恩伯任第七集团军敌前总指挥,率领第13军的两个师和第17军高桂滋的两个师,以及第72师、第94师、独立第7旅和炮兵第27团。经过18天的激烈战斗,完成了军事委员会的战略意图。南口虽失犹荣。
汤恩伯曾于8月13日致罗芳珪电:
「五二九团罗团长芳珪兄,文电诵悉,贵团连日力挫强敌,已确立本军未来全部胜利之基石,曷胜欣慰!南口阵地,关系国家对抗战之成败,敌寇虽众而凶顽,仅将其优势之炮火,而不能尽毁此一带。尤其吾人赖以抵抗强敌者,为战斗精神,而非大兵与精良之武器,吾侪誓死决不离开阵地寸步。人生百年,终须一死,好汉死在阵头上,即为军人光荣之归宿。」
同日致王仲廉电:
「第八十九师王师长介人兄,文申电诵悉,李旅连日力挫强敌,已树本军胜利之先声,曷胜欣慰!南口阵地,即为吾侪光荣之归宿。我死则国生,我贪生则国死,吾侪宁死尽以维护此阵地,并不幸求生还也。望转告贵师全体同生死之官兵们,努力争取胜利为盼!」
此役,中国军队伤亡1.6万余人,日军伤亡1.5万余人。
汤恩伯第13军的第4和第89两个师伤亡相当,与其他参战部队相比,伤亡人数超过一倍以上,为主要参战部队。
根据日方参战部队战斗详报及阵中日志等原始史料:
南口战役是七七事变后中日间第一场军师级的大规模军事角逐,蒋介石嫡系(第13军)与日军精锐(第5师团)的首次交锋堪,称20世纪山地攻防战之经典,在中国抗战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汤恩伯等指挥所部与日军鏖战18天,粉碎了日军三天拿下南口的计划,迟滞了日军对山西、河北、绥远的进攻,试探了日军山地攻坚的战术,振奋了中国军民奋起抗战的勇气和信心,为中央政府准备华北抗战赢得了时间。
与此同时,国军发动了「八一三」第二次「淞沪会战」,在华东主动邀战,诱使日军展开自东往西的战争主轴。
南京·湖景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