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鸦

文/康泽

图片发自App

        他走进空荡荡的教室，选择了一处靠走廊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一排的连体的座椅一直向着教室的另一头延伸，六楼高的窗户外是大面积的草地，阳光茂盛。

        他静静地摆放着东西，从左至右依次是厚厚叠起来的课本、笔记本、手机、饭卡钥匙和一包纸巾，他几乎有些神经质地把这几样东西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起，不许有任何一样东西偏离它的位置，似乎要把光滑的桌面遮的严严实实。

        教室里陆陆续续地来了些许人，由于是第一二节课，很多人无精打采，似乎昨晚的鏖战通宵耗尽了精力。

        冷冷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打破刚才的宁静，他仍然是静静地在那看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直到有一个女同学说要进去，他起身让座，不料她碰到了他的书本，那叠起的书本像山一样倒下去，将他其他的物件全部打乱，他整齐如同城堡一般的桌面突然变成一片废墟。

        她感到很抱歉，顺手要去帮他收拾，他宛然谢绝，她静静地坐了过去，如同木偶一般，她心底一个念头冒出来：他生气了？

        他并没有伸手去捡地上掉落下的东西，而是看着那桌面，淡黄色的桌面被许多黑色的线条缠绕，那是碳素水性笔画的，有一条条句子，有一个个图案。各种东西交织像一幅现代荒诞的画作。

        她时不时向右侧过头去瞥一眼他，她看到那些掉在地上的东西迟迟没有被捡起来，她不禁感到惊异，眼神中更多了一丝歉意。

        他仍然盯着那些如符咒和经文一般的桌面，默然不动。

        一个句子出现在他的眼帘：“你牵我走过弯弯的小巷，风吹过落叶的地方”，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咬了一下嘴唇。

        她看见了他凝重怪异的表情，心底平静的湖被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他的脑海开始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中，那清秀工整的楷体字迹开始幻化出一幅画面：

        那是一条小巷，落日镶嵌在老房子的檐头，秋叶落满的道路被洒下金黄暗淡的光影，他牵着一个女孩，向道路的另一端走去。

        秋风懒洋洋地潜入这个地方，吹起女孩的裙角，她被他牵着手往前走，走入下一个路口，在下一个路口，他失去了她，他并不记得这是哪一个地方，她随着盎然的秋意凭空消失。

        课已经上了一大半，讲到正精彩处，台上的讲师激动得手舞足蹈，台下依旧死气沉沉，仿佛这只是讲师一个人的表演。

        他仍然沉浸在回忆与想象中，视线依旧落在在那一行字迹上；她无心听讲，似乎在揣摩她古怪的行为和隐匿的心思，她盯着他视线的落脚处。

        一行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枯燥的氛围，大家收拾着东西离去，他也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放进手提袋，默默离去。

        她直到最后一个离去，她如刻舟求剑般，找到那个视线的落脚处，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她不能确认他盯着的是哪一排的句子。

        胡乱的桌面上，那一排清秀工整的楷体字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一幅很有诗意的画面，她不禁展开了想象：

        她莫名其妙地幻想自己是被另一只手牵起的人，巷子很狭窄，只能通过一人，她跟在后面，手被紧紧握住，手心紧张到出汗，一阵阵风扫过，卷起的叶子，围着落日的光影盘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