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天国

一个不大会写小说的人,想学会操作文字,达到操纵读者的目的不知要经过多少的摸索。毕竟在自己建构的小说世界里,作者才是唯一的主宰,也即王者。

东野圭吾,他如何能恰到好处写一个小孩的心理?他不是小孩已经很多年了吧?就算我离少年时代还不那么远,想写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没有把握。我觉得《恶意》里被杀的畅销书作家的蓝本就是作者自己,没准哪天作者突发灵感,想如果有人嫉妒自己,不只把自己杀了,还给自己背上剽窃的罪名,连命带名誉都一并剥夺。

包括他的小说里偶尔带的对老师的论调也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但他为何了解警察呢?如何能不虚假地描写一个探员?就算如今他是大牌作家,想取材别人就给他提供便利,但在最初期,他可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无名小卒除了自己的眼睛、经历、感受和热情外就没有能依靠的了。

他写发生在地铁车厢上的故事,也是由于地铁上的人曾给他那种印象。他不喜欢那些人,所以在多年以后把自己假想的他们的丑态付诸纸上。

但凡是优秀作家,都得具备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恰如其分勾画其心理、行为,再搭配合适的外貌与人际关系。我觉得这是写小说非常大的考验,末流作家只能写和自己相关的,和现实中的自己联系特别紧密的。小说想要立体曲折,就需要有丰富的出场人物作为中流砥柱。

这种对超出自己现实经验的人的假想和猜测是如何得来的呢?因为只有让人觉不出来是假想才有意义。比如读者在看小说时,不能察觉作者本身的年龄、性别,作者必须隐没痕迹,作为真正的幕后黑手才能创造自己的文字天国。

作家本身能感受到自身的分裂吗?余华曾提及文字带给自己的分裂感,三毛本身就变为了分裂体。

余华1960年出生,东野圭吾1958年生人。既然是同龄人,又�为何他们对于青春的记忆那么不同,写作的题材也完全不同?东野圭吾的文字是活在现代气息中的,也没有耸动的一看就十分沉重的小说标题。余华的文字有历史感,也有点儿像是从泥巴里爬出来的。他会不会觉得东野圭吾的小说太柔情,太脂粉气了?很难想象余华的小说里能出现披头士,出现小资情绪。

我第一次听说余华,是一个高中同学朗读自己的暑假读后感。她读的正是《活着》。我似乎被她转述的情节说得有点儿动心了,但内心还是不免抗拒。当时的我感觉作者是个固执的,不好交流的人。时至今日我也觉得余华的心胸没有东野圭吾宽广,当然我只是从二人的文字上臆想出来的。

当年,一个高中女生读《活着》是很光荣的。也许写《活着》这种题材也很光荣。但或许就是因为日本作家和读者没有这种光荣意识,才能创造出有独特气味的小说来。小说的题材归根结底还是由读者的口味决定的。

中国的中年作家普遍都有一个衰老迂腐的印记,而日本作家即使是老年人你也感觉不到他心灵的老化,比如渡边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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