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房产税

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4年全国城镇居民7.49亿人，人均住房33平方米，商品房均价6300元/平方米，按此估算，城镇住房共247.2亿平方米，全国住房总价值156.3万亿元，按1%税率征收房产税，房产税收入共计1.56万亿元。

1.56万亿！这可是个巨额数字！要是把这个税征上来，这可是多大的财富啊！而且房子是摆在那里的财富，都登记造册了，老百姓既无法挪动它也无法隐藏它。俗话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将房产税之前，我先讲个故事，宋代皇帝宋徽宗喜欢花鸟鱼虫，天天写诗作画，他个人有个小爱好，喜欢一种叫太湖石的石头。那怎么办，他总不可能自己去找吧，只能依靠地下腐朽而低效的官僚系统。底下的衙役们最擅长的就是把上层的各项政策变为自己的利益。听到皇上要找这种石头，那就去找呗。衙役们一旦看到某个大富人家里面有块大石头，就说这是皇上喜欢的，我们奉皇上之名来拿，其实管他是什么破石头，石头太大搬不出去得拆门，甚至还得拆墙，要是让衙役们来搬石头，一定连你们家房子都拆了，最后没办法，给点钱行个贿嘛，石头就别要嘛。北宋期间就因为皇帝的一个小小爱好，搞得民不聊生，最后引发了著名的方腊起义。

任何一个刚开始在上层想到的社会政策，如果没有想得特别明白，在广大的社会系统当中，一旦铺开造成的后果也许是始料未及的。

目前政府推行的房产税是按房屋的剩余价值或者租金收入计税，向产权所有人进行征收。

按租金收入计税这个好理解，这个也可以称为交易税，这里的钱在流动，税收从流动的资金里抽取。我不在这里讨论按租计税的话题，因为这个税说到底最后是房东承当或者是租客承担，或者双方承担而已。

我想谈论的是，按照房屋的价值进行征税这个事。今天我们说的房产税，也有人称其为物业税，即拥有物业而要交的税。房产税和一般的交易税不一样，交易税是在交易之前大家就都知道的，比如契税，你打算买个房子，就表示你愿意交这个契税。契税是主动税。而房产税或者说物业税是将老百姓已经挣到手的财富生生拿走一部分，这叫零和博弈，政府多那一分钱，老百姓就少拿一分钱，我称其为被动税。

房子，其实就是老百姓通过辛勤劳动已经挣得的财富。就像之前的农业税一样是所得税，农民打下来的粮食以后，政府派税务官去农民家里征收粮食，从2006年起，中国政府永久取消了农业税，中国老百姓交了5千年的皇粮国税从此以后终于不用再交了。这个消息举国欢腾。其实背后的逻辑是，收农业税已经不合算了嘛，税收的金额太小而成本太高。

而对于房产这种所得税是不是重复交税了呢？比如一个工薪族年轻人，他的房子是用已经交过个人所得税后剩下的钱买来的，这时候政府要再以该年轻人拥有房子为理由要收所得税，这是否合理，有待考证。

政府规定：对于自用的按房产计税余值征收，年税率1.2%，也就是说一套价值100万的房子，需要每年交税12000元。先不说老百姓是否愿意每年交这个12000元的税。是否每个拥有一套100万的房子人都有能力交这个税呢？肯定不是。比如一位老人，奋斗了一辈子唯一值钱的财产就是这套房子了，日常的生活还要靠捡点破烂卖几个小钱过活，你说他们的税能征得上来吗？还有很多人，农耕了一辈子，晚年的时候遇到政府拆迁，补了几套商品房，除此之外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你说他们的税能征得上来吗？这里只是随便举几个栗子，但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将来遇到这类征税困难的案例怎么办？强行征税一定会导致悲剧发生。那政府是否能允许一部分人不用交税？那么如果有些人可以不交税，那我凭什么要交税？照这样的逻辑一定会发生当年收农业税时候的冲突流血事件。

那好，你说那我就文明收税吧。老百姓可以选择主动自愿交税，或者选择不交税，不主动交税的政府也不强征，只是默默的在你的账簿上记录一笔欠款，甚至还可以定个滞纳金率，不交的税随着时间的延长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

目前的车辆税不就是这样吗？购置税、违章费、车船使用税，政府从来不担心你不交，因为你自己会担心过不了年间那一关。你欠再多的税都没关系，年检的时候一把交上即可，年检未通过的车辆上路将被扣车。那么是不是将来也设置一个房屋年检项目呢？房子定期由官员上门检查，检查未合格的不让住？贴封条？把老百姓赶出家门？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的故事只能靠想象了。

或者换一个法子收税呢，房子不交易则已，只要你发生交易，前面所有欠的税连本带息一起给交了，否则政府部门不在交易合同上敲那个章，也就是说你们买卖双方的交易不被政府这个权威部门认可。也许很多年以后，你的房子因为一直未交房产税，当你的儿子或者孙子要卖你们家房子的时候却发现，卖掉房子的钱还不够交所欠下的税钱。那么接下去的故事又只能靠想象了。这样的故事在整个社会系统中蔓延和发酵。或许整个房产市场将会被打乱？或许整个经济都将被扭曲？我无法预料。

我想，对于房产税的设计，不仅要看到1.56万亿这个令人垂涎的数字，更要琢磨这个数字背后那些看不见但是又稍有不慎就会发生的代价。任何制度都是有成本的，任何税收上来也是有成本的。

所以，顶层一项政策的制定，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如果未全盘考虑，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就像汉武帝为了国家财政税收而推行的告缗令，最终的结果却是，没有人再去积累财富，一时凋敝天下。当然啦，这只是历史上发生过的故事，以当今政府的能力和智慧，我想，未来的中国一定是向着国强民富的方向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