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拾遗

国道沿着山谷伴着岷江向上爬去,两旁的树木有些稀疏,据说是先前过度伐木所致。进入草甸地之前,我只觉得江水滔滔,道路宽畅,隧道也都明亮。

川西的深山与在关中所见的不同,不过想起《蜀道难》中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便觉当时的浪漫主义诗人也并非信口开河。

后来的路愈发得窄,只是路仍旧沿着山谷与愈发细致的岷江干流向上爬坡。过了羌人的聚居区,便到了藏人的游牧区。有阳光撒下的山峰像是群山中的翡翠,云朵便将这样的沿途变得朝晖夕阴,气象万千了。

整条路上除了被藏人们对自然的敬仰沉思之外,我似乎都并没有想一些很深奥的问题。今日恰逢立秋,想起知非“立秋的画卷”(自谢春花《只道寻常》),又有见到大草原的湖边,在鱼蚌丰肥的季节盘旋着的候鸟,我思考起一一系列关于我自己的问题。

我想,我真的是有在爱着某某吧。若是要我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人以及有关于她的事物以度过余生,且再无法与其他人建立起相同的联系,我究竟要选择什么。杨之前跟我说,这样大胆抉择承担失去的觉悟才能够让我们得到最想要得到的人与事物。

就在这样的间隙之中,路边成丛的拉文达在风中摇曳起那片紫色的海洋。拉文达是叫做薰衣草的,只是我一直以来更喜欢它的音译名。

车转过一道弯之后,那一片紫色的海洋不见了。

它不见的那一瞬间,我便晓得了我究竟有多么喜欢它。和很多其他的事物一样。

我想到在草甸里看斜阳照亮一片片的芒草与小花,像是渡边与直子最后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自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我想到山林中的少数民族放牧耕作过着重女轻男的生活,似乎一生就只是若干个太阳的升起与落下那么平朴简单。我想起我在作的剧本《Aphrodite(阿芙洛狄忒)》(自希腊神话),居然一瞬间明白了Adonis(阿多尼斯,《Aphrodite》中的男主人公)的那句“我是喜欢你,可我对恋爱没兴趣。”。

入九寨的第四道弯过后,路边的野径与无名的蓝色小花让我的脑海再也制止不住那两个主人公的对话。我想起我究竟想要把我想表达的什么加入进去了。

像是先前一个故友因为对方无比喜欢着自己而对自己施加善意的时候,她无法抗拒自己内心所以为对男孩子的亏欠。

我写阿芙洛狄忒的对白,“我希望你像一个罪人一样活着,用你最深刻的内疚把我这些时日的爱刻入你的骨髓。你若是真心善意,就应当满足我对你如此的期盼……”

阿芙洛狄忒是幼稚的,我是,身边的很多人也是。

我看到两旁高耸的长杉,云雾吞吐在半山腰,一个我曾梦到的景。雨后仍然携着淡淡的寒意,淙淙的流水声透不过车窗的玻璃,一如这几日醒来所触碰到清晨的第一缕气息。

下车,闻水声,把那朵不知其名的花收进口袋。拾遗,也拾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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