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

        爷爷说,麦子发芽,可以煎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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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


儿时的记忆就像风吹柳絮,七零八落,唯有这甜腻腻的麦芽糖的香味铭记于心。

犹是近些年来,当社会被所谓的现代化充斥着的时候这种古老的“糖文化”更是让人留恋不已。

每年的立冬前后,爷爷总要在自家田地里种上些大麦。

有时四截菜地,有时两截,不多,只满足于自家制作糖的份量,当然盈余的时候村里若是有人需要便也会售出一些。

甜腻腻的麦芽糖!究其制作却不简单!

在地里藏匿了一个冬季的种子。

经历了发芽、成长至成熟,来年三四月份的时候,从地里把大麦收割回来,放在院落的瓦檐下,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能够晒到,可当下雨的时候却不被淋湿。等到麦粒可以从麦穗枝头脱落的时候,爷爷便拿来用竹篾编织好的晒谷子用的谷席,一枝枝颗粒饱满的麦穗躺在谷席中等待硬质竹鞭拧成团把的农具敲打它们,大麦的种子便一个一个地脱落下来,"躲"在了麦穗杆子的下面。爷爷利索地收拾好大麦粒,等到日头出来如同晒稻谷一样翻晒,大麦粒的水份被阳光吸收尽便可以拿来收藏起来。

我很是喜欢麦芽糖的味道。

每一年熬制麦芽糖,爷爷总会选在我刚好在家的日子。

爷爷总是极有经验地称量好大麦粒。

一般选在不太冷亦不太热的适中的天气,因为麦粒要发芽后长成像豆芽一样的模样,这大概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吧!一周前拿出收藏好的大麦,装在一个透气性透水性都极好的纤维袋中,早晚都需拿入清水中浸洗一遍,注意要经常查看状况:若是温度高了,便需要拿凉水来浸洗;但若是温度低了,便要用温水浸洗。我总是纳闷于爷爷的胸有成竹。等待小麦芽儿有小指那般的长度就恰到好处了。

终于到熬糖的日子,空气中似乎早已氤氲着浓郁而甜蜜的麦芽糖的味道……

晨光熹微,爷爷就已经把所有前期工作准备就绪。

糯米浸泡好用木桶蒸熟,木桶糯米饭亦是我所爱。家里的材火灶承载着我许多记忆,可以拾缀起儿时的曾经。两口椭圆的锅考(kao  mao)装满水,正置于烧火口之上的是主锅,待到水温热便可以冲泡入切碎的麦芽,爷爷说最麻烦的就是这个步骤了:糖味道好不好,会不会酸掉,这一步是极关键的!特别是水温要控制得恰如其分,搅拌的过程一定必须得控制好!剩下的水就倒入已经蒸好的被搁置在浅底大缸中降温的糯米饭中,同时倒入与温水混合搅拌好的素青色的麦芽儿,接下来就是等待自然发酵。

时间在麦芽与糯米饭的完美结合中消逝着……

没有刻意地入用分针与秒针中计时,只有在爷爷积累的经验中的等待:好了!拿来布袋,用勺子一勺一勺用心地装在布袋中,可是这还只是开始!看着先前纯净的温水在时间的浮沉中满溢出的是乳白色的汁液,它蕴含着麦芽儿与糯米饭儿的颜色。我想这是不是就是甜的糖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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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火

熊火中烧,绯红的锅面,当倒入两大桶麦芽水时一切又都恢复寂籁。

灶台满堆的木材皆是为成就她而准备"赴汤蹈火",加材火增加火力,此刻的我才慢慢能懂得“煎”与"熬"的意义!

主锅的火侯大、火力旺,原本乳白色的麦芽水在滚沸中慢慢地显示出它最终的样子,作为糖的样子。后锅由于火力小当前锅已是沸腾的金色波圈时它还是悠哉游哉的,这时候就必须把后锅融入主锅,用温度来对她进行浓缩。

我是乐于帮忙的。看到主锅的糖水渐渐“消失”在空气中就赶紧把后锅的补给进来而又不断给灶口添材加足火力,正自为得意,怎奈由于糖水不断沸腾、翻滚,倒是源源溢出锅外,顿时颇感手脚慌乱,啧啧啧!爷爷实在看不下去了,说我浪费“粮食”,赶紧帮忙!我说看您也是把锅添得满满的火烧的旺旺的,为什么连它们沸腾的高度也能被拿捏得那么好?爷爷说材火不是那样烧的!

纳闷于我是有样学样的,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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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糖水


日升日落。

当门前路灯依次点亮的时候,甜甜的麦芽糖水已是被一碗又一碗地盛起并送给街坊邻居。奶奶总是热情地邀请他们来喝糖水。我是爱喝糖水泡蛋花儿,拿来鸡蛋打入碗中边搅拌边往碗里加入滚沸滚沸的糖水,爷爷喜欢甜,总要给我加浓缩后的麦芽糖水,所以每次一碗麦芽糖水蛋花下去,瞬间会被腻到,是很腻很腻的那一种!但是却是极致的香与满足!

糖水达到一定的浓稠度便可以了。拿来一碗清水,用筷子粘着少许糖汁入水,有一定浓度的糖汁迅速冷却凝固成小糖块,爷爷奶奶同时试吃,两人都认为不会粘牙齿了,便可以正式“宣布”竣工。装入罐子中的麦芽糖便是成品了!或者说也只是半成品!因为这麦芽糖还会在年前被加工成香喷喷的花生芝麻糖,儿时的回忆里还有那段用筷子拌着糖油(方言)吃的美好时光。

大功告成之后,爷爷如释重负,好似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程”一般,说:“嗯,很成功”。我说:“我好像也会煎糖了,呵呵”。

爷爷奶奶异口同声:“吹牛”!哈哈……

夜很迟,但,糖很甜,甜腻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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