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知名的年代,混乱而又血腥,朝代更替,军阀混战,江湖没了朝廷的制约,帮派林立,互相争夺厮杀,最后有的门派扬名立万,有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或许根本就不会记入历史,江湖总是让人容易遗忘,什么都剩不下。
骆家堡,便没落于这这武林的争斗之中,自从老堡主去世,它便从武林中除名,如今的掌家的是他的遗孀南静卉,丈夫的去世,让她彻底地厌恶了武林,但她的小儿子骆明晖却一心想着让骆家堡重新立足于武林,所以除了修行家传绝学,更是四处遍访名师,等到十五岁,就已然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可南静卉并不希望他成名于江湖,不想看着他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因为自己的丈夫就是死在他人生的最后一次挑战。
无奈,她除了骂他一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又一次出了远门。
“倘若杀了他,我们骆家堡总是能重整旗鼓,立足武林的。”骆明晖头也不回,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骆明海,骆家堡的少堡主,他看着自己母亲无比失落地坐在堂前,便明白了一些:“明晖又出去了?”
“是,我们管不了他了,他总有会跟你爹一样,死在别人的刀下。”
骆明海轻轻安慰道:“他长大了,自己有想法,我们也不能过多干涉,放心吧,沿途会有人看着他的,不会有事。”
“难为你了,但他这一次是收到江南烟雨楼飞羽令,说是要追杀一个叫魅影的杀手,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没事,说白了就是赏金猎人呗,追杀一个杀手,竟然用了飞羽令,可笑啊。”骆明海笑笑,“娘,明晖的武功,估计连魅影的影子都见不到,所以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刚刚回来,去看看丫头们吧。”她叹了口气,“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
骆明海无奈笑笑,入了后园,刚一进门,一个小巧的身躯就冲着他飞奔而来,钻进他的怀里:“大哥,你回来啦。”
“乖,最近有没有听姐姐的话呢。”骆明海爱怜地抱起她,看着面前一个素衣少女牵着一个和骆明海怀里模样是一模一样的丫头而来。
“大哥。”素衣少女走到他的面前,本来凝重的脸上有了微微俏容。
“婉青,怎么又瘦了呢?”骆明海轻轻捏一下她的脸颊,又笑道:“倒是韵瑶,韵怡又胖了不少。”
“人家是长大了。”骆韵瑶白了他一眼,“婉青姐姐是被二哥气的。”
“为什么?”
“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去玩吧。”婉青故意支开她们,只留下骆明海,这才开口道,“大哥,你要想办法把二哥劝回来,我不想他去送死。”
“他是为了你而去的,对吧?”
“是啊,我不该把魅影是我的杀父仇人告诉他的。”
“就算没有这个原因,他也会去接飞羽令的,从小到大,他争强好胜惯了,所以啊,让他吃点苦头,没什么不好,以他的武功,也不至于怎么样。”
“真的不要叫他回来?可伯母她...”
“没事。”骆明海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徐婉青本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但其家人都死在杀手魅影手中,无依无靠下,只能到了骆家堡,她与骆明晖从小便指腹为婚,但骆明晖却倾心于幽兰湖畔的墨家小姐,墨修舞。
她如今留在骆家堡,自己亦不知道什么身份,只能教韵瑶,韵怡姐妹读书识字,算是这骆家堡的半个小姐吧。
虽然寄人篱下,但她过得甚至比曾经在自己家中都要好很多,特别是这两年骆明海回到骆家堡,纵然世道混乱,但骆家堡却是个安乐窝,生活平静而又富足,倘若不是杀手魅影重出江湖,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仇恨。
但又无可奈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跟骆明晖诉诉苦,但他却决定为她报仇。
她很矛盾,想报仇,但又不想他去冒险,只是看到骆明海一脸的平静,她的心似乎也平静了不少,因为只要这个大哥说没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从来都是这样。
骆明海亦很忙,当再一次天亮时,他也已经离开骆家堡,为骆家堡上上下下这几百号人,他必须很忙。
但事与愿违,生意总是不景气,当拿到管家钟伯递来上月的收支账册时,却发现又是没挣到一分钱,反而亏了不少。
钟伯无奈地解释道:“如今世道不好,挣钱难,要不把骆家堡的一些家丁遣散了吧,不然熬不了两个月,恐怕咱们家上上下下都有的铺子都得倒闭。”
“遣散他们,他们能去那儿,让他们去街头要饭吗?”
“可是不这么做,每个月这么多支出,钱又挣不来,后果更严重啊。”
骆明海点点头,又摇摇头:“家里行情不好,上上下下都清楚,想走的早就走了,如今留在骆家堡的家人们,其实从来没有从我这儿拿月俸了,我也不过让他们能吃饱饭而已,你们尽量维持好生意就好,钱我再去想想办法。”
“好。”
钟伯无奈摇摇头,只能抱着账本退去,骆明海突然飞跃上房梁,从取下一个黑色的剑匣。
剑锋出鞘,冒着淡蓝的寒光,逼人的剑意。
他轻柔地一边又一边擦拭着剑锋,那淡蓝的剑光亦越发得清冷,他的心也越发变得狠绝,他要去杀一个人,杀谁,杀一个可以解决如今燃眉之急的人。
他是骆家堡的少堡主,但他还是梅花会的首领魅影,谁也没见过他,更不会知道武林第一杀手就是骆家堡的少堡主。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好人还是坏人,这些年,死在他剑下的人不计其数,为的是什么,真的很可悲,银子,他需要养活太多的人,所以他当了杀手,这个混乱的年代,杀人的买卖是最好做的。
人头换银子,这是他常做的,也不得不做的,但这一次他却为难了,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是陷阱,江南烟雨楼刚刚发出追杀他的飞羽令,就有指明要他亲自动手的生意,甚至于开出的价码,他都无法拒绝,一个人头,十万白银。
要杀的,而值十万两白银的人是谁呢,大觉寺的住持,慧能法师。
他接下这单子,收下了一万两定金,像以往一样,不问为什么,他也不喜欢问为什么。
夜色浓重,雇主看到的只是一道黑影,骆明海自然不会让他看到自己真面目,来送钱的是个衣着华丽的老人,他被突然从自己身边晃过的骆明海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手里的钱箱已然不见了。
“告诉你们家主人,三日后来这里拿慧能的人头,交剩下的钱。”骆明海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人却早已不见身影。
大觉寺。
青灯古佛,木鱼檀香,慧能坐在佛前轻诵佛经,骆明海的到来并没有影响他的节奏,甚至于没有丝毫的不安,更没有睁开眼看他一下。
但他知道他来了。
“南无阿弥陀佛...如是我闻...”慧能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外面此刻有无数的江湖侠客在等着你,为何还是来了。”
骆明海笑笑:“大师明明知道我要杀你,你却都不跑,我又怎么能因为一些江湖人而放弃挣这份钱。”
“出家人,早无生死之念,只愿施主回头是岸,纵然老衲身死,亦不为是一件功德。”
“你要劝我回头,为什么?”骆明海楞住了,“江湖人总是恨不得对我食肉寝皮,你却要渡我?”
“知道是谁出的价,要你来杀我的吗?”
“我不想知道。”
“你的母亲,唉,她不愿意你越陷越深,所以请我来劝你,我欠她一条命,今晚我劝你不动,那你便要杀了我,但若你不杀我,那你就得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你知道我是谁?”
“骆明晖。”
骆明海无奈地笑笑,看来自己母亲把自己弟弟,她发现自己的秘密,但她以为一切是骆明晖,所以她看到骆明晖时,总是充满了苦恼。
骆明海突然想起骆明晖之前带回家的银两让南静卉怀疑了。
骆明海摇摇头:“我真的是小瞧了我的母亲,她竟然能发现。”
“知子莫若母。”慧能又念了一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烟雨楼楼主跟我母亲什么关系?”
“你不清楚吗?”慧能突然惊讶道,“你不是明晖,你是明海。”
“看来很多事情我不知道。”骆明海笑笑,“大和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不是为了钱,你既然是明海,那你就是为了仇。”慧能点点头,“但我不会让你报仇的。”
“为什么?”
慧能笑了笑,嘴角突然渗下血丝,他服毒了。
“你什么都不想告诉我,对嘛。”
“我只是想劝你收手,我死了,你再也找不到这个秘密了,放下吧,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你坦荡的前程。”
他说完话,慢慢地长舒一口气,便垂下了头。
江南烟雨楼下的飞羽令,母亲出的价,可烟雨楼跟自己骆家堡有什么关系?那么明晖知道烟雨楼与自己家的关系?
他没有多想,他的身影轻轻地掠过寺院后的湖面,点点微波,轻漾水面。
但落地时,却见一个熟悉的面容挡在自己的去路前。
骆明晖。
他还是一脸的傲娇,年少成名给他带来的自负,让他有些迷失自己,骆明海突然想给他个教训。
“我就知道你会从这里出现。”骆明晖一脸得意。
“你有没有想过,明年的今天,会是你的祭日,我本不想多生事端,特地从此处离去,你却非要来找死。”
“那就看看谁先死?”骆明晖并不犹豫,长剑出鞘,剑锋直逼骆明海,而骆明海亦是拔剑而起,剑气如注,锋芒所向之处,残枝断木。
骆明晖的剑气疏淡,招式凌厉而致命,但骆明海如霎时间如幻影般,剑气缜密,骆明晖每出一剑,他早已数十剑过,只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伤他分毫。
不过瞬间,骆明晖的衣裳千疮百孔,但身体却未有丝毫损伤,但这比杀了他还要过分,他本来节奏瞬间被骆明海激怒,再也不顾章法,出剑极快,但破露百出。
骆明海怕他的动静太大,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自己到时候不见血都不可能,只好虚晃一剑,趁着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骆明晖一番叫骂之后,也只好离去,这大概是他自己出江湖以来最狼狈的一次,狼狈到得不知道如何回到家中。
他把自己关在房中,呆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南静卉破门而入,却见他呆呆地坐在床头,身上还穿着那件可以称为布帘的衣服了。
“输了就输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让娘担心。”南静卉怜爱地为他擦洗脸颊。
骆明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南静卉失声痛哭。
她只好由着他哭着,直到他哭痛快了,才低声问道:“你身上可有伤?”
骆明晖摇摇头:“他武功太高了,我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只是他似乎对我有所顾忌,处处留情,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明白就好,天下能人到处是,你能回来,我就很高兴了。”
“娘,孩儿以后再也不逞能了。”他无奈摇摇头,“或许我就不是块料。”
“武学并无止境,你还年轻,只是太过急功近利,只要放宽心态,一切就随缘吧。”
“嗯。”
“娘问你,当初你拿回家的十万两白银是怎么来的?我真的不相信你能靠赌博赢回来那么多。”
“真的是,我就花了十多两,然后一直赢,娘,你在怀疑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魅影。”南静卉叹息道,“但你的武功又没那么好。”
“所以娘你怀疑我?为什么呀,就算我拿回那么些钱。”
“你房间里那一年斗篷,难道不是魅影的吗?”
“什么呀,那是梅花会的杀手的,之前大哥被人梅花会的人追杀,我杀了那个杀手,这斗篷就是那个杀手的,我想借机混进梅花会,所以留下那套斗篷,只是这之后我再没见过梅花会的人,也就没机会混进去。”
“幸亏没混进去。”南静卉摇摇头,“好了,别矫情了。”
她叹了口气,面容变得更加凝重了,那儿都没去,直接去了骆明海的房中。
他总是不在家,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干净得想多找出一张纸都不能。
“娘。”
骆明海不知何时站到门外。
“你进来,关上门。”
他想了想,只好进门关门,长叹一口气,为南静卉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母亲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南静卉一脸泪痕:“你为什么要做如此冷血的事,为什么呀?”
“钱。”
“是,我知道养活这么大家族不容易,可是我真的不想要那不干不净的钱来养活我们,我宁可去街头要饭。”
“娘,如果你觉得孩儿做错了,孩儿便可以以死谢罪。”
“混蛋,你在逼我。”南静卉一手甩过去,他的脸上落下五指印。
“我也不知道啊。”骆明海摇摇头,“谢谢养了我这么大,等一切结束,我会给你个交代,给骆家堡一个交代。”
“什么事情?”南静卉一惊,“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外公的事,我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你外公,我爹,他有什么事?”
“我亲外公。”骆明海道,“抚远大元帅。”
听到这话,南静卉顿时一阵咳嗽:“混蛋。”
“怎么了。”
“老娘怀你十个月辛辛苦苦,你竟然觉得我不是你亲娘?”
“什么?难道不是?”
“唉,真的是气死我了,被你那个混蛋老子气死了。”南静卉突然站起来,指着骆明海的鼻子:“你,骆明海,是我南静卉的亲生儿子,如假包换。”
“可...”
“当时你弟弟身体不好,只能把自己亲生儿子送到战场去,也是你那死鬼老爹的主意。”
“所以你是我亲娘,而二弟才是那个收养的?”
“是啊,你个混蛋玩意居然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气死我了。”
“你从小对我那么狠,哪一点像亲娘。”
“正因为亲生的,我才敢收拾你啊,真是的,说,现在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当杀手,我的儿子,我真的不相信他会是非不分。”
“这是真的呀,为了钱,武功再高,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骆明海叹口气,“不过,我也没有滥杀无辜,我杀的都是该死的,只不过人红是非多,其实好多人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都栽赃到我的头上罢了。”
“这样啊,那你这屎盆子是摘不掉了。”南静卉无奈摇摇头,“所以梅花会的人谁也没见过,你还故意在你弟弟面前演戏,让你洗去你是魅影的嫌疑。”
“嗯。”骆明海笑笑,“当时有很多个武林中人在,让他们看到我被追杀,不挺好吗?”
“那被你弟弟杀死的是你的手下,你未免也太过火了?”
“那人本就是个该死的人,只是借二弟的手除掉他,他也不是梅花会的人,只不过我们给他换上那一身衣服罢了。”
“我早该想到这些,怪你这些年装得太老实。”南静卉无奈地笑笑,“以后魅影从江湖上给我消失,明白吗?反正大和尚也死了,谁也不会知道你是魅影?乖乖的待在娘的身边,再怎么缺钱,也不准用这种办法去挣,就算他们真的该死。”
“知道啦,那只能等着上街上要饭去。”
“你要拉不下面子,我去要。”
骆明海将自己的头靠在南静卉肩上:“我从来没杀过不该死的人,娘,你跟烟雨楼楼主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
“慧能说是你掏钱请我杀他,借他的手劝我,而同一时间江南烟雨楼出飞羽令追杀我?不是巧合吧?”
“是我出的主意,江南烟雨楼楼主厉婷玉其实是弟弟的亲娘,所以我们两个都以为你弟弟是魅影,想这么一出,逼着他从此在江湖中消失,谁知道是你。”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又不是你娘,你知道干嘛,再说这是你当年在军中时,他们才母子相认,所以你不知道。”南静卉笑笑,“怎么?我这个老娘没人家那个娘好看,有钱是吧。”
“我又不认识她。”骆明海问道,“那抚远元帅其实也一直知道我不是他外孙?”
“除了你自己,大概大家都知道,你大你弟弟好几岁,谁是谁儿子能分不清吗?唉,你弟弟是你叔叔的儿子,他外公爱屋及乌,对你自然也同亲孙子一般,况且你难道没发现我爹,也就是你真的亲外公,从小就偏爱你,他可没有一视同仁?”
“我以为他只是可怜我。”
“幸亏你外公不知道你这么想,否则会从坟里爬出来打死你。”
“唉,感情自己委屈这么这么多年,合着都是错的,你没骗我。”
“唉,你长得不像我吗?”南静卉无奈地拿起铜镜,扔给他。
“额,现在想想,是挺像的哦。”骆明海一边照镜子,一边迟疑。
“我跟你爹啊,是江湖中人,所以当年也没那么守规矩,其实我们是因为你才成的亲,当年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是写信给你爹,娘呢是念旧的人,当年的书信还在。”
骆明海一脸坏笑:“我相信啦,唉,再说下去,该把你们当年的故事又说一遍。”
“既然信了,那告诉我,关于抚远大元帅,你有什么秘密?”
“他死的时候是用玉棺入陵的。”
“可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个玉棺是颜王给他的,给他的当天晚上,他就死了。”
“你是说他是颜王杀的?”
“不,颜王在送给他这个玉棺前一天就死在寝宫里,而慧能其实当年就是颜王的客卿,他自尽而亡,更加说明抚远大元帅的死并不那么简单,我承蒙他呵护多年,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一定要让害死他的人付出代价。”
“他虽然不是你亲外公,但并不比亲外公差,这点,娘支持你,查清楚,不过,你也要保重,不许再用魅影的名号在江湖上出现,还有把梅花会解散掉。”
“梅花会其实不过是一堆杀手凑在,彼此之间并不认识,我也不是首领,平时啊,只是去接个单而已,就好像你这次指明找我去执行,倘若我3个月不接单,就默认我死了,或者退出。”
“那你就当魅影死了。”
“钱很诱人啊。”
“滚,正经事半点不做,整天钱钱钱。”南静卉问道,“婉青你再不下手,娘真的该让她出嫁了,毕竟年纪大了。”
“二弟他...我...”
“你二弟不是死活要娶墨俢舞嘛。”
“唉,怎么会这样,我说一个事,你可别生气?”
“说吧?”
“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和修舞在一起了。”
“额?”南静卉道,“也没什么江湖中人嘛,那就挑个日子去提亲吧。”
“还有...”
“还有什么?”
“墨修舞和婉青是闺蜜,你是知道的。”
“嗯啊,然后呢。”
“前些日子,她们约我喝酒,然后我醉了,等我醒来,你猜发生什么?”
“你不会做了酒后失德的事吧?”
“就是和婉青那什么了,我迷迷糊糊中以为是修舞。”
“那你跟修舞到什么程度?”
“都说十五岁就在一起了。”
“怎么在一起?就是到哪种程度?”
“跟婉青一样啊。”
“现在不止你弟弟要打死你,还有墨家老爷子,你个混蛋,还有我什么不知道的。”
“没有了。”
“娘替你摆平吧。”她又无奈又好气,但毕竟也不算坏事,只好自己出面去解决。
南静卉前脚才走,婉青便进来了,她一脸愁容,委屈地看着骆明海。
“怎么了?”
“大哥,我有身孕了。”她脱口而出。
“真的?”骆明海喜出望外,“让我摸摸。”
“我问你,你在乎我吗?”
“以前我当你是妹子,那一夜之后,就不是了啊。”
“那还是什么?”
“妻子。”
“修舞姐姐呢?”
“也是。”
“那好吧,二哥今天来找我,说有要事和我商量,你陪我去,去跟他说清楚。”
“好。”
后园,凉亭。
骆明晖换一身新衣裳,正襟危坐,可等要入后园,婉青又改了主意,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骆明海不放心,便悄悄跟进去,躲在假山后。
“青儿。”骆明晖看见她进来,连忙想去扶她。
“二哥,找我什么事?”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看你来家里这么多年,我却从来没有好好跟你聊聊。”
“小妹一直很感激二哥的照顾。”婉青笑笑,“二哥有话直说吧。”
“好,我想,我们之间的婚约,我想了很久...”
“二哥,当年不是说了,不算数了,甚至婚书都烧了。”
“我知道当年我年轻不懂事,你能原谅二哥,让我们重新开始?”他的声音迟疑,却又不舍,“我知道我不该说这话,但你这么多年未嫁,不为...”
“二哥,你误会了。”婉青摇摇头,“我这么多年等的是大哥,不是你,从你当着我的面,烧掉婚书的时候,我就把你放下了,况且跟你之间,本来也只是被一纸婚书所束缚,所以我不怪你,所以如今你也该放下了。”
“这样啊。”骆明晖失落地坐下。
“你心里并没有我,只是想找个人成亲罢了。”婉青柔声道,“你也不要去找修舞了,我和她将来都会是你的嫂子。”
“哈哈...”
骆明晖听完突然仰天大笑冲出去,跑出家门。
“臭丫头,你怎么一下子都说了呀,他会受不了的。”骆明海连忙跳出来,看着骆明晖冲出去,他也没去拦他。
“我现在不跟他说,以后他也会知道的,我不想他一直纠缠不清楚,况且他不过想找个人结婚罢了。”
“唉,也只能如此了。”
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劝他,只能由着他去了或许只能让时间去解决他们兄弟间的问题了。
墨修舞。
本以为一切会比较麻烦,但这些年她不停地把前来提亲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她便在江湖上多了一个诨名:母夜叉。
墨云锦难得自己女儿愿意出嫁,又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骆明海,只留下一句话:“只要你愿意娶她,当侧室都没问题。”
婚事既定,婚期自然拖不得,婉青的体态日渐渐浮显。七夕佳节,正是好时候。
但六月,突然有许多门派上门,说是骆明晖近几个月上门挑战,打伤打死他们每个门派好些人,要骆家堡交出骆明晖,最起码要废除武功。
“他们已经围困我们好多天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吃的都不够了。”南静卉无奈地看着自己儿子。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二弟从来没有那么鲁莽,说他伤人我相信,但无论如何,不会去无缘无故杀人。”骆明海叹了口气,“怕只怕一切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南静卉疑问道。
“怕只怕二弟此刻会有麻烦,不然按照他的性格,此刻家里这样,他早就回来了。”
“会不会还在生我们的气啊?”婉青有些担心。
骆明海道:“就算生我们的气,也不会不管。”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厉婷玉,她会去找明晖的,眼下是怎么把这些人弄走,不然再困些时候,我们都得饿死。”
骆明海正想说些什么,突然门外的丫鬟匆匆跑进来:“夫人,外面那些人开始撞门了。”
“欺人太甚。”
骆明海突然身影一闪,冲到院门后,掌风聚齐,一掌祭出,一阵惨叫,霎时间,院门外撞门的江湖客被撞得横七竖八,更有甚者,已然早已瘫如烂泥,一动不动。
“大哥他怎么这么厉害...”婉青实在惊讶,一直以来,骆明海在她的眼里,总是温文尔雅,连跟下人们说话都轻声细语,甚至不会动怒,但此刻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南静卉笑笑:“他只是懒得动武罢了,毕竟当年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风云之人,倘若不是他外公突然离世,他也不会回来。”
婉青对他的过去知之甚少,她来时,他并不在家,只是有一天突然回来,谁也没有提他去的是哪儿,她突然也想通了,毕竟这是武林世家,少堡主怎么能不会功夫呢。
远处,一座轻纱遮盖的凉轿此刻中,有个一身紫黑色罩袍的少女突然被突然出来的骆明海所吸引,她本眉头紧锁,但见他的出来,又缓和许多。
“小姐,我们真的不过去帮姑爷家呢?”说话的陪轿丫鬟低声询问。
轿中的少女摇摇头,她便是骆明海未过门的妻子,墨修舞,心中忧虑,便过来看看,但未到婚期,她亦不便过去。
“他生气了。”墨修舞笑笑,“认识他那么多年,都不曾见过,我倒是想看看,愤怒的他是什么样子?”
“那小姐要失望了,你看他笑了。”
本以为剑拔弩张,骆明海定然与外面的这些武林中人动手起来,但他却又平静下来。
或许刚才那一掌让他的气已经散了大半。
骆明海笑吟吟地说道:“诸位都在我这骆家堡围堵这么多天了,我弟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们等也辛苦,这外边又蚊虫又是蚂蟥,这样吧,前面不远处有我们骆家堡的客栈,欢迎大家入住,慢慢等我弟弟回来,八折优惠,酒水免费。”
“什么?”
墨修舞刚要喝下丫鬟递给她的茶,就被他的话逗得呛了一口,不停得咳嗽。
“姑爷真逗,居然还有心情谈生意。”
墨修舞摇摇头:“这就是他让我喜欢的地方,不要脸的模样。”
“我们是来要说法的,不是度假的。”为首一个中年汉子有些愤恨道,“你又伤了我们这么多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伤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就开个门,他们就瘫在我这院门前,我怎么伤的?”
那汉子确实说不上来,毕竟刚才门开的瞬间,把他们震飞出去,但外面的人谁也没看清骆明海的出手。
“我弟弟啊,一般出去之后,没个半年是回不来的,你们等也是白等,就算我把弟弟交出去,你们是他的对手吗?你们要什么说法呢?本来武林中人比武,本就各安天命,有所损失,甚至丢了性命,也是正常的,你们却仗着人多来胁迫骆家堡,你们是觉得你们人多,我们骆家堡就得屈服吗?”
“骆堡主,想来骆家堡也算武林大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棍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被骆明海震得晕死过去,此刻才清醒过来。
“我以为这老头死了呢?”墨修舞身边的丫鬟疑问道。
“不过震晕了而已,要是真的死了人,就真的麻烦了,这也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不然要真的动起手来,不见血才怪呢。”
那老人缓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们都是些小门小派,也不敢和骆家堡作对,方才不过骆堡主你一招,便让我们这些人毫无还手之力。”
骆明海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说话:“公子啊,你说的没错,本来武林中人比武,生死各安天命,我们也不该来,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么多人,连堡主你一招都接不住,我听闻,这骆家堡中,令弟骆明晖更是比你强了许多,那我们又怎么敢和他较量?”
“那他...”
“他总是故意上门挑衅,逼得我们不得不跟他较量,就算较量也就罢了,可是他招招下狠手,我的儿子,孙子已经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就剩半条命,武功也废了,哪有这样子的,你说,我该不该来找你们要个说法?”
“你们都是这样吗?”骆明海问道。
“是啊,就是这样,百般挑衅,然后下狠手。”人群中有人叫道,“堡主不信,自己可以亲自去找你弟弟问清楚。”
骆明海叹了口气:“诸位,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舍弟向来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况且年少成名,更没有必要去仗势欺人,这其中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样吧,我尽快找到他,解决这之间的问题,倘若真是他做的孽,我就废了他给你们个交代,就算不是他,我也会找出真凶,给你们个交代,你们每个受了伤的,我都现在先给你们一百两治病,可以吗?否则再闹下去,你们讨不到好处,只会两败俱伤。”
“公子既然这么说,我没意见,但总是有个期限吧?”那老人问道。
“三个月。”骆明海想想,便回复道。
“好。”
所有人似乎都同意了,破财免灾,不过半天功夫,几万两银子便空了。
“唉,我还没嫁给你,你就破产了,我可以后悔嘛。”墨修舞看着慢慢地走过来的骆明海笑问道,“你倒是真舍得花钱啊。”
“有你这财主在,我怕什么。”骆明海钻进她的轿子里,叫退左右,笑问道,“咋了,担心我呀?”
“我可不想还没出嫁就当寡妇。”
“那你可以再找一个呀?”
墨修舞重重地掐了他的腰:“老娘十多岁就跟你到现在,你竟然说这样的混账话。”
“我错了,我错了。”骆明海连忙求饶。
墨修舞笑笑:“好啦,不跟你闹啦,我来说正事的,你弟弟,我那小叔子,现在就在南屿城里摆擂台,跟哪些不入流的门派比武呢。”
“真的是这样?”
“我也不相信,你弟弟一向自命清高,桀骜不驯,怎么可能去跟不入流的江湖门派较量,而且还摆擂台,丢人都丢完了。”
“我们去看看吧?”
“那过些天咱们可要成亲了?”
“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成亲,江湖儿女,慢慢来呗,你反正也跑不了。”
“唉。”
婉青虽然不舍,但如今毕竟有身孕在身,又不会武功只能留在家中,目送骆明海跟墨修舞离去。
南静卉自然明白她心里委屈:“她们出去毕竟不安全。”
“ 我知道,我却没办法心里不吃醋啊。”婉青如实道,“要是我会功夫就好了,可以帮忙。”
“你养好身子,就是那个最大的忙了。”南静卉心中满是怜爱。
相比于婉青的温婉贤淑,墨修舞就显得任性霸道,这自然与她生在武林中人世家有关。
骆家堡跟墨家本就世交,所以墨修舞便从小认识墨家兄弟二人,相对于从小跟自己一样充满傲气的骆明晖,她更喜欢文质彬彬的骆明海,或许这是她自己身上不曾有的优点。
十五岁那年,骆明海替了本该上战场的骆明晖,她怕他去了朝廷,忘了她,便下了这人生最痛快的决定,自己想要的,要握在自己手里,于是灌醉他,得到他,让他明白这辈子也要掌握在她的手里。
但她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特别是离开这这这些年,他一封信都没有。
但他还是回来了,心里还是装着她,她想个许久,突然问道:“你跟婉青真的就那一次?”
“嗯?”
“你们...”
“你觉得我跟她之间...”
“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唯一,你没有变过心,你是因为意外才娶她的。”
“以前我从未对不起你,哪怕曾经我在京城中,回到家,我也一直当婉青当弟妹,毕竟我也一直以为她跟我弟弟之间毕竟有婚约,谁知道我那弟弟那么气人,可那一夜以后,感觉都变了,我说我不对她动情,那是不可能,毕竟她温柔体贴,甚至从来不会跟我提任何要求,甚至那事后,她依旧当什么都没发生,怕影响我们,可我明白我不可能当成没发生,如果你们两个之间要我选一个,我真的没法选择,哪怕你杀了我,好在你也那么体贴。”
“唉,我就是个蠢女人。”墨修舞笑笑,“谢谢你这么坦白,那我告诉你,那天我在你和婉青的酒里下了合欢散,我帮你们扶进房的。”
“什么?为什么呀?”骆明海惊得目瞪口呆。
“我喜欢她呀,你不在的这些年,她成为了我的好闺蜜,她商量,温柔,体贴,对我真的好的太过分了,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想娶她,你弟弟那一次把婚书当着她的面烧了,那一夜她离家出走,我找到她时,她哭得好惨,一身的狼狈,我好心痛,真的,我恨不得把骆明晖打死,她是个大家闺秀,离开你家,真的会活不下去,好在你娘很疼她,可我怕她将来遇人不淑,又无亲无故,所以便宜你了,毕竟我的男人才靠得住,这样我又能有个好姐妹相伴。”
“好吧,那我多谢你了,夫人。”骆明海对她做的这些突然也不觉得意外,从小到大,她都这么任性,但却善良可爱。
她突然又问:“那一次就怀孕了?”
骆明海有些不好意思,最后笑笑:“你说吃过鱼的,每天看着自己盘里的鱼,他不吃嘛,况且还是夫人你这红娘牵的线。”
“算你老实。”墨修舞靠在他的怀里,“所以你要更在乎我,我这么体贴你。”
“是啊,江湖人都知道你是母夜叉,却不知道,你在我这儿是那么温婉体贴。”
从小相识,无论她在外人面前多么强悍,却永远在他面前乖巧懂事。
三日后。
骆明晖,他就站在骆明海的面前,但他却似乎并不认识自己这个哥哥。
骆明海自然明白,眼前这个七八分像自己弟弟的人,无论易容术多么精明,却没办法不能去改变骆明晖的个头,因为此刻他竟然比自己矮了些,毕竟骆明晖一直比自己高,甚至不是一星半点儿,是高半个头,但此刻这人却要矮自己一些,也不认识自己。
“你也是来挑战我的?”假骆明晖问道,一脸的不屑。
“我是来杀你的。”
骆明海二话不说,突然身影一闪,跳到假骆明晖面前,左手真气聚集,对着他的脸颊左右开弓,不过片刻,那人的脸肿成猪头,却完全没有能力反抗。
没三两下,他便瘫倒在地,估计此刻早已是天昏地暗,天旋地转。
等他似乎清醒过来时,墨修舞又是对着他一顿爆锤,更没有还手之力,而后骆明海迅速将他点穴,扔进马车里,带走。
夜色撩人,佳人在怀,但骆明海却依旧有些心事重重。
“今晚雅致均无,担心你弟弟吗?”墨修舞理解他。
“是啊,这混蛋什么都不说,我是怕二弟应该是落入这这人手里,怕有什么意外。”
“他的武功,很少有敌手,就怕暗箭难防。”墨修舞柔声道,“没事,平平安安的。”
“我在想,会不会因为得罪什么人了。”
“他得罪的人太多,那没法数啊,天天那么牛气冲天的。”
“我是说,针对我,如果对付二弟,没必要怂恿那么多人去围堵骆家堡,直接把二弟除了就是?偏偏还是我要成婚前?”
“那你得罪什么人?”墨修舞笑笑,“按理说,明面上,都不会有啊,至于咱们当杀手,没人知道咱们的身份啊?”
“如今已经过去,杀手的事就不要提了,咱们这些年毕竟杀了那么多人,虽然他们该死,但终究不好。”
“对了,婉青的爹是你杀的?”
“胡说八道,我哪一次动手,你不是跟在身边,他爹是官,我们不杀官,不是嘛,她爹死的时候,我还在战场上嘞。”
“我想也是,咱们杀得基本都是江洋大盗,或者十恶不赦之徒啊,也无所谓了,反正婉青也都知道了。”
“什么?”
“我告诉她了,我说我就是魅影,但你爹的死,跟我无关。”
“然后呢,她相信了嘛?”
“她相信了,她说她听到过那个魅影的声音,是个太监,肯定不是我们两个。”
“其实我早就查过,他爹是颜王的人,颜王死后一同被杀,应该是太子或者皇帝的人动手。”骆明海无奈道,“我大概也能明白这一切怎么回事了,太子让我想起来,他不是一直在追求你,想和你家结盟,想通过拥有江湖势力。”
“额...”
“你这么说的话,倒是真的,他可不止一次上门提亲,被我爹挡出去了。”
“那明晖八成在他手里。”骆明海想想,“当年我外公的死,我就一直怀疑是他在搞鬼,毕竟颜王和我外公的死,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
“不过他的模样确实是不错,阴柔得比我还秀气。”墨修舞笑笑,“早知道我便答应他了,说不定此刻是个太子妃。”
“现在你也可以哦,反正他又不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
他的话一说完,就觉得背部一阵钻心的疼,她下手向来是不留余力的。
“你再乱说,我便撕烂你的嘴。”
“你开的头。”
“但你却不可以开这个玩笑。”
“唉。”
他无奈地笑笑,却早已习惯于她的任性。
夜既深,他却不再陪着她,一身黑袍,如同夜莺般穿过一条条深巷,落到一座宫门前,朱漆大门,麒麟石像立两侧,自然是达官显贵府邸。
他正想飞身跃起,却闻到一阵熟悉的清香。
“唉。”
他无声地谈一口气,本想趁着她入睡,但她却依旧跟来了。
“我倒是很想看看太子妃住的什么地方。”墨修舞也不等他,径自跃入院墙。
骆明海连忙跟上。
毕竟是太子行宫,两人绕了半天,纵然轻功卓越,不至于被侍卫们发现,但却也一无所获,连太子寝宫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这太子叫什么来着?”
“陈斌。”骆明海笑道,“怎么,真想认识。”
“可以认识,不过半天功夫,他住哪儿,话说你进来找什么?”
“祖宗,你现在想起来问我啦,你一股脑的在前面乱转。”
“说,找什么?”
“地牢。”骆明海笑笑,“这太子行宫有个地牢,经常用来关他想处理的人。”
“你是觉得你弟弟会在他的地牢里?”
“不然就不知道了。”
“那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抓个舌头吧。”
墨修舞还没等骆明海回话,飘身掠下,落到一个落单的侍卫后,想一掌将他击晕。
但她没想到,这人武功并不差,竟然反手接住她的掌风。
四掌相对,拳交腿叠,不过片刻,两人相搏数十招,也瞬间将所有的侍卫们吸引过来,瞬间把墨修舞围住。
“喂,你就不能下来帮忙下。”
骆明海无奈笑笑:“你不是好久没动手了,自己来呗。”
“慢...”
本来昏暗的院子,此刻已然被灯火照得通明,墨修舞的脸自然也被看得清清楚楚。
侍卫中自然有人认出她了:“墨姑娘。”
“你是沈君玉?”墨修舞一脸惊讶。
“是啊。”
“死混蛋,我们进错府了。”
“快罢手,快罢手,是王爷的朋友来了。”沈君玉连忙喝退左右,走上前来:“骆将军和墨姑娘前来,怎么自己跑到院子里来了?”
骆明海掠下屋檐,问道:“这是永安王的王府?我记得我们是进太子行宫的?”
“永安王府跟太子行宫就是一墙之隔。”沈君玉道,“王爷还未入睡,二位既然来了,就快请去吧,王爷要是知道二位来了,那可乐坏了。”
“你们是来找明晖的吧?”他们正要入门,却见永安王自己便已经出了门。
他一向逍遥,虽已是花甲年岁,但却依旧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王爷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太子安排人搅合你们的婚事,这事我知道,所以你们来了,我也就知道怎么回事。”
“那我二弟?”
“太子啊,本意是想给你添堵,他不会去伤害你二弟,你二弟就在京城,最近我经常在歌舞坊里见到他在买醉,江湖人都知道他倾心于墨姑娘,可墨姑娘偏偏成了他的嫂子,要是我,我也得去买醉。”
“这样,白担心他了。”
骆明海高悬的心,此刻似乎是放下了。
“既然事情已然清楚,那今晚陪本王买一场醉如何?”
“好,当年战场一别,我们就再没醉过。”
“来人,上酒。”
陈酿佳肴,小院清风,墨修舞饶有兴趣地为他们两人斟酒,听他们说过去的故事。
酒过三巡,永安王已然醉得迷离,但骆明海却丝毫未见醉意,倒不是他没有喝多,只是从来不会醉,千杯不倒。
永安王迷离中,突然笑道:“你知道你外公为何会死吗?”
骆明海一激灵。
“为什么?”
“我不告诉你,不过,太子知道,颜王知道,他自己知道。”
“你这不废话吗?”
永安王笑笑:“你知道颜王为什么会死吗?”
“这我怎么知道?”
“因为他的老师给他喝的毒酒。”
“他的老师,不就我的外公嘞?”
“对,那你说你的外公为什么会死?”
“毒死自己的学生,自然活不成,我明白了,我外公是因为内疚?”
“那个玉棺,是颜王给他的,知道为什么给他的吗?”
“为什么?”
“唉,颜王逼宫失败,皇兄还是倚重太子,既然败了,那总是要体面些,皇兄赐下玉棺一口,而颜王给你外公,自然是想让他为自己收尸,我想当年你也是颜王的拥护者。”
“可惜。”
“是啊,可败就是败了,颜王身死,你外公痛心下,陪着去了,不得不说,颜王是我们这么多兄弟中最有能力,但毕竟皇兄还是有儿子的。”
“本就不该管你们的家事。”
骆明海明白自己心中多年的疑惑,便似乎有些豁然开朗。
永安王醉下了,骆明海起身带着墨修舞离去。
“你不难过吗?”她问。
“为抱负而死,外公也算死得其说,只是从今而后,我们江湖人,还是走江湖路,不再管这朝堂破事,颜王身死,这太子又有那么多兄弟,恐怕这血腥的场面不会再少。”
“你看那是谁?”
墨修舞突然指着前方路边摊位上,一个衣着精致的妇人正一勺一勺地喂骆明晖吃着什么,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
“她...”
“她是骆明晖的亲娘,江南烟雨楼楼主厉婷玉。”墨修舞笑笑,“他们似乎很开心。”
“母子亲伦,自然是极好的,见他安好,这就够了。”骆明海笑笑,拉着墨修舞默默地离开。
“我们不去打招呼吗?”
“不要去打扰他们。”骆明海笑笑,“我们却也有我们自己的事要忙碌嘞。”
“什么事?”
“婚事。”彼此相视一笑。
朝阳初起,纵然一夜未睡,却是彼此归心似箭,策马奔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