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逃离成了文艺青年,办公室小白领的身份标签。朋友圈里充斥着“说走就走”、“一个人的旅行”、“收拾行囊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追求诗和远方”等流行的鸡汤短语。似乎这些成了文青们身份识别的暗号和接头语。
去年7月一个叫“4小时逃离北上广”的营销事件开始在网上流传发酵,短时间内将朋友圈引爆,并在2小时后以1322万阅读量上了微博热搜。而这一切,在文艺青年被自己的情怀感动的双眼朦胧的时候,事件的操盘者却已数钱数到手抽筋。
在国内,深受小白领们喜欢的一条、二更短视频,因为逼格、腔调倍受追捧。在他们的公号里,只要搜索“逃离”,就能看到“逃离”系列的视频。这类内容得到诸多转发和点赞。
视频通常多是从某个大城市“逃离”到一个比较冷门或者人少的地方。如“逃离大都市,香港姑娘在山里做村民”、“逃离北上广后,去菲律宾海豚湾做潜水教练”还有“一群年轻人,他们逃离了都市,在钟南山竟过起了抚琴、司花、煎茶的仙侠生活”等等。仿佛万恶的城市生活,都是一片水深火热。
2015年,张磊在好声音上唱出《南山南》,民谣在中国火了。与充满商业气息的流行音乐不同的是,民谣更加贴合小资的习性,用个人的口吻,串联起孤独、焦虑、远方等能充分引起情感共鸣的元素,构建出一个让人遐想美好想象空间。而《南山南》、《南方姑娘》、《理想三旬》等自带愿景的民谣,就这样迅速地烂了大街。仿佛每一个不谈民谣的年轻人,都不是好文青。
根据《中国职业数据白皮书夏季号》,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从北上广深这种特大城市“逃离”到苏州、武汉、成都等国内主要的二线城市。虽然传播形式和媒介各不相同,但是相同的“逃离”内容,一次次地在公众面前出现后。显然,已经成为一个热门的社会现象。
为什么逃离的话题这么火,活动、视频、朋友圈爆文......说到底,无非就是迎合了屌丝的焦虑心理。
所谓屌丝,并不是说那些没钱的人。而是没钱还作的那帮伪文青。真正的文青,像王小波、高晓松那样,放荡不羁,为了心中的理想或执念折腾到底,图个可乐,而不是怂得只知道逃离。
屌丝和伪文青最大的特征就是资源少,发展差,想的多,做的少,不甘于现状,但是又无力改变。他们多数是在一二线城市苦苦打拼但不甘寂寞的人。
每天上着相同班,对着一模一样的人,做着一成不变的工作,承担着不菲的房租、偶尔还要面对失业的风险。踌躇满志却一事无成,认为自己才高八斗智慧冒泡但同事都是猪队友。看上去的光鲜亮丽,实际上内心积攒起许多对社会现实的强烈不满,却无法从中抽离。守株待兔式的幻想、和自欺欺人的白日梦,自然成为了他们情绪输出的主要方式。
无论是以“逃离北上广”为噱头的营销事件,还是以输出“逃离”内容为主的系列视频,之所以能产生巨大的反响和共鸣,其实抓住的是就是屌丝欲罢不能的心态。
“逃离”的短视频对口的正是这一批焦虑的屌丝,幻想则是他们解决焦虑的首选方式。他们经济一般,懒于行动,但却坚信诗和远方。但在现实中他们不可能做出逃离城市的举动,因此他们需要借助他人的故事来帮助自己代入其中,希望在未来的某天,除了朝九晚五外还能浪迹天涯。
这种故事抓住了屌丝们的心理,刻意营造出一种与现实生活完全不同的梦境,突破屈服、限制,重新掌控其自己想要的生活和自由。通过呼吁小白暂时逃离眼前苟且,帮助他们获得精神上的解脱,产生辞职的冲动,跳脱出现实的牢笼并沉溺其中。
有的时候选择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换个环境喘一口气,但是那只不过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无论在什么时候,逃避永远不是最好的选择,它并不能解决任何实际的问题。
与其花时间幻想,不如老老实实赚钱和提升自己。诗和远方挂在嘴边,没有经济独立,哪来所谓自由。那些天天喊着让你逃离的人,不过是你智商的测试机罢了。
钱钟书说,人生处处是围城。身在城里的屌丝们,诚恐、焦虑却别无他法,所以也就只能用视频、图片文字为主的精神鸦片帮助自己达到逃出城外理想高潮罢了。
根据心理学的研究分析,焦虑的产生是因为失去了与欲望对象的距离。黑格尔所谓的世界黑夜,讲述的其实是焦虑,是静止的煎熬,与运动相对。简单的来说,焦虑就是那些你达不到的目标,但却称它幻想着能与它融为一体。
有很多人认为婴儿爱哭的原因无非就两个,饿肚子和尿裤子。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婴儿可能是因为想念妈妈,但又看不见时,产生的焦虑罢了,而哭是他的表现形式。
在易卜生小说《娜拉》中,女主人公不满现实,离家出走。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揭示了经济不独立的主角的命运:要么做妓,要么回来,无其它路可走。假如你是屌丝,处处皆是囚笼,到哪都没法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