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

午饭后,和朋友去水果店去买水果。看到货架上金色的柿子,我激动地对同伴说,瞧,秋天到了,柿子熟了。

朋友问我,你喜欢吃柿子啊。

我想了想,回答说,其实不是多喜欢吃它,它是回忆里的味道。

而后记忆就被拉回到了遥远的初中时代。

清澈的小河,飒飒的杨树,宽广的田野和慈祥的爷爷奶奶。幼年时我随外出务工的父母一道在外地,初中回家乡那两年是我在老家待过最久的一段时光。犹记每年的假期在城市和乡村之间穿梭,灯火阑珊处的乡村,夜晚只有静谧璀璨的夜空和稻田的香气。

家乡的秋天是我最爱的季节。因为夏天的余热开始渐渐散去,日出和夕阳都开始变得温柔起来,尤其是秋天的果实都开始熟透,挂满枝头。把果实摘掉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里是个学问,既要防止那些唧唧咋咋的麻雀偷吃,又保证果实的成熟。

尤其是柿子。

奶奶家的柿子三分之一自家吃了,三分之一送人了,剩下三分之一则送给了那些唧唧咋咋的鸟儿。柿子通常有两种吃法,一种是脆柿,一种是熟透的软柿子,这两种各有风味。摘脆柿时,奶奶往往拿一个长钩子,我拿个草帽在下面接。摘软柿子时,这招就不好使了,只有腿脚灵活的我爬上树,上九天摘柿。对于摘下来的柿子,真的想要吃到脆甜或者香软的,也是需要眼力的,我就常常因为急不可耐而吃到涩涩发苦的柿子,尽管有的看上去娇艳欲滴。

等待,让柿子在记忆中变的更加独特。从寒冬等到金秋,从果实变红到真正成熟,我想就是这一漫长的等待时间,让这种满乡下都栽的果树,变得如此平凡但又独特。如今商业的发展,冷藏技术的发展等,许多水果不再需要等待,随时随地都可以吃到,人们甚至不愿意多花5分钟去等一份外卖。

时光的齿轮在以加速度往前转动,不知疲倦,我竟然开始同情那些后面出生的朋友们,尽管他们出生就开始享受一切便捷,但是却从未体会过什么是车马很慢。然而我又在骄傲些什么呢,当初在奶奶家盼望吃到柿子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我又何尝是在不断加快自己的步伐。

去年,奶奶拆老房子,屋子后面的那棵老柿子树也被砍了。如今那里变成了平整的田地。我知道新的一年里来了新的麻雀,它们吵吵闹闹,还不知道那里曾经生长着一棵挺拔健壮的柿子树,也不知道那里生活过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小姑娘。

那个胡思乱想的小姑娘,那时常常感到这世界没有一处是她落脚的地方。爷爷常常叨念, “你的根在乡间”,然而我却是在城市角落的土壤里奢取养分而成长,无论哪里对我来说都只有疏离感,如雨上浮萍,如那棵最终被砍了柿子树。

至今,这种感觉仍然会常常浮上我的心头,正如加缪的那句话,“我从未这般深切感受到,如此超脱于自身,却依存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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