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凤冠霞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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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龙山山脚下的满口香包子铺,年轻的小夫妻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汉子黝黑粗壮,四方脸,家里排行老三,他的爹,他爹的爹,他爹的爹的爹,都是蒸包子的。媳妇儿长相不丑,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身量高高的。在村里人眼里,这蒸包子的后生有钱,娶了个能干又漂亮的婆娘。

  女人一边捏着白面,一边用筷子夹了盆里的料,往皮子里一塞,两手一拧,一个白白的包子就出来了,放蒸笼里,又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麻利的很,那包子就跟从她手里蹦出来一般。 身边一口大锅,上面六个大蒸笼,正呼呼的冒着白色的蒸汽,包子的香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黎明的平静。包子铺门前停下了一辆酒红色的悍马。捏包子的媳妇儿手上不停,抬头看了眼一亮,自然认得这是有钱人才能开的起的好车。

  车门打开,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长相普通,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就跟刚从土堆子里挖出来一样。后面跟着的女子,一身迷彩,那长相,捏包子的媳妇儿看了,有点脸上发烧,心里有些羡慕嫉妒却也有些喜欢的很。一股怨念无处发泄,看了那男人,暗自腹诽,这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这么好的姑娘,跟着这么个糟汉子,难怪那嘴巴噘的都能挂油瓶了。

  年轻男人往铺子门前的桌子旁一坐,喊道,老板,来两碗粥,再来两笼素包子。

  那媳妇儿没好气的应了声道:“这刚开门,包子没好呢,您等会儿!”

  秦言坐在那里,两手一拢袖子,闭目养神,宫百雉气呼呼的坐下,看着秦言,想问话,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那重新扎起来的马尾巴一甩一甩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我怎么不记得了,还有,怎么我一醒来,你就找到七支花了!”

  这也难怪宫百雉憋屈的发脾气,她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和秦言进入山中,然后,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秦言已经捧着七支花站在她的面前了。按照秦言所说,她是被山里的毒虫咬了,中了虫毒昏睡过去,所以,他将自己放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去找七支花,运气好,不仅找到了七支花,还找到了给她解毒的药草。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羚羊挂角,却也没什么可以辩驳的地方。什么毒虫那么厉害,能将人咬的不仅昏迷不醒,而且记忆全失。 宫百雉不信,而且,隐约中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问这个瘪三秦,可见他一脸淡定,咬死了就是这么回事,自己也无计可施。

  宫百雉气呼呼的去包里掏东西,摸了半天,摸出装手机的盒子,打开一看,是空的。

  “我的手机呢!”宫百雉大叫道。

  秦言眼皮微微的颤抖,心中叫苦道:“百密一疏啊!”

  这个时候,包子稀饭都端上了桌,秦言大呼一声:“先吃饭!”

  化蛇山深林之中,层层叠叠的密林连阳光都难以照射进来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黑影,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缓缓的匍匐前进。一道斑驳的阳光透过树荫落到黑影的身上,又是一声惨嚎,两米多的身形,灰黄的头发落到脚上,浑身皮包骨肉,脑袋长长的呈凹凸状,眼如铜铃,眼珠子凸出,鼻孔朝天,一张大口一对獠牙渗人的滴着涎水。虽然不知道这个有些人形却绝对不是人的东西是个什么, 可能看出来,他现在受了重伤,浑身上下似乎被火烧的一片焦黑,还冒着腥臭的黑烟。此时,一只獐子窜了出来,这怪物口中长舌疾吐,缠绕住獐子的脖子,只是一抖,獐子头便飞了出去,那怪物一口咬上去,顷刻间,那獐子被吸的只剩下一层皮。

  这并没有缓解怪物的痛苦,焦黑的身躯竟然又冒出了些许火苗,在不断蚕食他的体魄。

  青山雾绕白头峰,自古英雄多少年。是谁成仙独自去,留得空闺佳人前。世间难得有情郎,仙人也做负心汉! 一把纸伞随我生生世世,可笑断桥依旧,蜜语难闻。

  这黑林深处,袅袅婷婷走出一个打着黑色的纸伞,穿着嫁衣的女子,一身凤冠霞帔,一张绝世姿容,红唇轻启,凄凄切切,念的诗不像诗,词不同词。可声音却悲戚的伤人肺腑。

  那怪物见了女子,大嘴一咧,似乎高兴的很,拼了命的像女子爬去。

  “主人!救救我!主人!救救我!”怪物爬到女子脚边,狗一般的吐着还在滴血的舌头。

  女子缓缓的蹲下身子,一双红鞋儿踩在污秽的血迹中。她伸出雪白的绵手,轻轻的抚摸这怪物的额头。

  “真可怜,伤的可是好重呢!疼吗!”女子眼神温柔,爱怜的问道。

  “主人!我好疼啊!”怪物的声音就像是锉刀磨石一般。

  “事情办的如何!”女子点头问道。

  怪物舌头伸回嘴巴里,不一会,卷出一部手机。

  女子拿了手机,按了几下,看了看问道:“叫什么名字?”

  “宫百雉!”

  “死了吗?”

  “本来是死了!可被那混混用八罗筑身救活了!”

  女子凤眼微眯,抚在怪物脑门上的雪白棉手轻轻抬起三寸,瞬间化作无数幻影拍下。那怪物还未来得及出声,便整个头颅碎裂,死的不能再死了,那身躯上的火苗瞬间熊熊燃烧,眨眼间,成了一堆黑灰。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说他是混混,他是混混,那我是什么!我是一个追了混混八百年的傻女人吗!”女子站起身来,突然神经质的哈哈大笑,笑声悦耳,却更令人心寒。

  女子止住了笑声,又仔细的看着手机照片上的女人。

  白云悠悠,绿水潺潺,你心浩浩,我心凄凄,年年岁岁,白露霜霜。

  秦言,你逃了八百年,欠了八百年,奴家这一身凤冠霞帔,却还是如当年一般崭新。

  秦言,这一次,你却是逃不了呢。

  随着一阵娇俏的咯咯笑声,撑伞女子的背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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