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Crazy

Crazy

仔细听，他把耳朵凑近到紫妹心脏的位置。或是在吻着她胸前的皮肤，或是把试图剥离的身体牢牢得按在他体内。他想要听到那炽热搏动的心跳，直到他耳边再次响起忙音，甚至掩盖了紫妹的呢喃絮语。他退了出来。

他还是习惯性地把脸埋在紫妹的肩窝里，给她揉揉肚子，玩玩她的手指，用鼻子蹭蹭她的耳垂。就连后戏都有了习惯。紫妹贪睡，总是很快被安抚至梦乡。

但这好似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在紫妹忽然转过头问他的时候，凯哥开始思考，这是不是种中年危机即将开始的标记。

“凯哥，我还想要。”

他瘫倒在一边。“那，你自己来。”他有点无奈，不知何时，已经无法掌握两人潮汐涨落之间的共鸣规律了。

可他才三十岁，是应该离老花眼还很远的年龄。怎么就突然得了耳鸣的病症。

他也是想要抑制住这种自我怀疑的情绪的。比如说在他看到报纸上两人的新闻图时，他会告诉自己，不管是身高、颜值还是衣品，他仍是人群里比较出众的那个。照片里至少有两位女士的余光是集中在他身上的，一位是新晋的小花旦，刚刚在采访里表示想要和他合作；另一位是沉寂多时，为了回归舞台在努力制造话题的实力唱将，邀歌的电话都要打爆小马哥的手机。

可是呢，甚至不用他仔细看，这张照片里，最让人无法忽略的，是站在他身边，被他圈在怀里的，紫妹的容颜。他每天看到她，十年如一日得认真地站在镜头前，都会觉得，她比昨天更加耀眼。而他，只能说服自己。你看那条美丽的天鹅颈线，它是弯向自己的。不论当时有多少人的目光都觊觎着她。

紫妹依然是嫁给他了。

“你最近拿的这个剧本也太棒了吧，王俊凯先生！”

他被晃了一下，差点把早餐的奶茶喷出来。

“杨紫小姐，您见过被奶茶呛死的反派吗？恭喜你刚刚差点成功塑造出了影史上第一例，王太太。”

“诶，说真的！我也好想去演啊，你们还缺人吗？”

她撒娇，耍赖要坐在他腿上。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不负猴子的盛名。

“杨老师，你说说，他为什么变态。”

“嗯……他是个鳏夫，也是个作家。写作的灵感必须来自于窥视。在他跟踪、记录的时候，展现出的是与平日里诚恳老实的作家，完全不一样的病态的形象。我想不仅是我在猜，也是整个故事想要让观众不断的猜测，他究竟是不是谋杀自己妻子的凶手。”

他的耳边又回荡起低沉的鸣响。导演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真正的答案。那个始终在窥视的人，总指责着作家的伪善，他逼迫老实的作家，一次又一次得回想妻子去世的场景。而他们没有给凯哥作家妻子的真正形象，他一次又一次地哭泣着，想要把脑海中紫妹的脸庞删去，否则他就快要窒息。

“没事了，凯哥。”

她揉着他的头发。他才惊觉那呼吸困难的因由，是他又把脸埋进紫妹胸前。

“我在呢，凯哥。”

他有些发抖，抬头看见她的唇瓣，就欺了上去。

紫妹闷闷得哼了一声，就在他把手伸进去的时候。她仰倒在餐桌上，打翻了刚喝了一半的奶茶。有点可惜了，是他亲手调的，她还没能喝上呢，只有现在嘴里残留的滑滑的奶香，应该是很好的。

她觉得刚才凯哥终于是听见了。这么多天了，他总是有些惶恐，抓着她的手都会有些颤抖，总追着她的目光也开始躲闪。他就是那个消弭了自信的作家，把妻子真正的形象从作品里彻底抹去的作家。

所以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凯哥，她在，她没有消失。

“杨紫。”

“我在呢。”

她比想象中的更加努力，用最亲密的方式，唤回了那个抽离去角色身上的凯哥。

“你要在上面吗？”

他咧开嘴一脸坏笑。

终于不疯了。还是她深爱的三十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