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漂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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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如水。如若你喜欢闲憩，那生命就是后花园中的一潭池水，幽幽于静寂的角落，静看屋前花开花落，默数园中落叶飘零，日日叹惜韶华易逝，青春不再。如若你喜欢追逐，那生命就是奔流中的小溪，山色常青，水声不息，日日感动于四季的花开，美美一时，绚烂一世。我喜欢追逐生命中的感动，我向往水一样奔流的年华。

      人在旅途，就如同水一样湍流不息，而漂流就是那生命中的悸动，恍若漫漫红尘中那一瞬间的心花绽放。岁月流淌，云聚云又散，花开花又落。淡淡记忆中，流走的是芳华，留下的是那美美的醇香，甜甜的，香气氤氲于眼前，缥缈迷离。

        对于漂流，几年前我曾玩过两次，一次是武夷山漂流，一次是仙居的漂流。

      武夷山，高峻雄奇，层峦叠嶂，山水相依。黛青色的山，环绕着澄澈清冽的水；不息的流水，在山谷中委婉曲折。山山水水，绵绵不断，如同一幅俊逸清丽的山水画。溪边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漂流其中，那“小小竹排江中游，两岸青山巍巍走……”的意境，就是武夷山最美最真实的写照。   

      仙居的漂流，我也玩过。仙居，因名清益扬。北宋时期，宋真宗以其“洞天名山，屏蔽周卫，而多神仙之宅”，美其名曰“仙居”，意为“仙人居住的地方”。久慕其如此美名，我去了仙居，玩了永安溪漂流。永安溪是仙居的母亲河，有着“幽谷溪流”之誉。这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溪水清澈见底，长年湍流不息，河床全是由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鹅卵石铺就而成。在阳光照射下，江面波光粼粼，江中的鹅卵石璀璨夺目，让人欢喜不尽，就想随手捡几颗回家品鉴赏玩。江边芦苇丛生，白鹭飘飞，野鸭四蹿。北边堤上是那绵延的一处石桥，石桥又长又窄，弥漫着古朴沧桑的岁月中的痕迹。桥上有匆匆而过的行人，也有悠悠然留恋于此美景的旅人，人来人往，看日出日落，彩霞满天；看风吹云散，小溪潺潺；看牧童夕归，老牛相伴。远方随处一道小景，都给美丽的小溪添饰了更多生动的气息。

        武夷山与仙居的漂流，是留存于记忆深处的几年前的事，现在偶尔想起，只是带来些生命中的点点细碎的记忆。而这次湘西之旅的猛洞河漂流，却是我生命中最刺激的一次漂流，事后想起，还是觉得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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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洞河漂流全长47公里，因“山猛似虎，水急如龙，洞穴奇多”而被称为“天下第一漂”。对于猛洞河这一美誉，起初我们认为可能有点夸张，但当我们真正亲历其境，那“十里绝壁，十里瀑泉，十里画卷，十里洞天”的一路风光；那惊心动魄，腾挪跌宕的船上经历，让我不得不感叹：“天下第一漂”确是名副其实，绝不夸张！

      我们六人穿上红色的救生衣，上面赫然映着“天下第一漂”五个大字，这几个鲜明的大字，让我们情不自禁生发一种行将上阵的战士气度，雄赳赳，气昂昂！

      船老大，戴着一顶竹片编成的宽边帽子，身穿黑衣黑裤，再加上那长年在水上漂流，被烈日炙成的黑乎乎的脸，简直是一身地道的黑，就像是武侠小说中来自江湖的侠客。

        看着眼前的他，我忽然想起了《边城》中那个黝黑又俊俏的翠翠和他年迈的摆渡为生的爷爷，想起了《湘行散记》中那些牛保们，他们靠船赚点小钱，然后一夜间在水边吊脚楼中的女人处一花而光，第二天又赤手空空上路，这就是湘西的汉子，似乎洒脱不羁，似乎重情重义！又似乎是浪子。

          船在青山底下缓缓前行。一开始，幽谷溪涧较为宽阔，溪流似乎不急，两岸古木参天，苍翠欲滴，野花遍山，蝴蝶纷飞，溪边岩块旁遍布着一丛丛的青苔和菖莆，一片葱绿，一片大自然的原始风貌。一个个被溪水冲激而成的的溶洞，幽深奇特，时不时晃悠于我们面前，似乎蕴藏着岁月中无数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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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流越来越狭小，有些地方仅容一船行过。两边青山深埋水底，溪水曾经没过的痕迹依稀可见，岩壁上粉饰着黛青色的一个个小坑，大自然的杰作如同人工雕镂而成。山檐突兀，怪石嶙峋，时而流泉越过，时而飞瀑从天而降，让我们满头是水，眼睛迷糊，云里雾里，不知身处何方？

      溪流越来越急，一块块溪石横挡在水中央，凶险无比。船夫说：“大家注意，前面就是阎王滩了，用手抓紧绳索，不得分心！你们若掉到水里，我们按照船规不得下水施救。”前方溪流中横着一块块岩石，毎一个岩块上都刻着红色醒目的“险”字，似乎在警告着我们身处险滩。可能是溪流底下地势高低起伏，滩中一个漩涡接着一个漩涡袭来，至漩涡最大处，一块大石上刻着红色的“阎王滩”三个字，一看滩名就吓人。船夫郑重其事：“此滩最险恶，你若掉下去，只有百分之一的上来希望。”船夫还说：“以前周边附近没有陆路，只有这条水路，很多人送命于此。”我们听后越发害怕。一个漩涡一阵水浪袭在脸上，坐在船头的我，简直成了落汤鸡。我想起了沈从文《边城》中天保的命运，天保就是在险滩中送命的……想着想着，禁不住浑身毛骨悚然。

      历经近三个小时的漂流，终于到岸。好可怕的“天下第一漂”哦！有惊无险。不过害怕之余，还是觉得刺激！好玩！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去攀登珠穆朗玛峰？为什么有人愿意去罗布泊寻找楼兰故国？为什么有人敢飞越黄河？也许，这就是生命中追逐的乐趣！平平淡淡是人生，轰轰烈烈更是人生之乐！

      我享受生命中的这三次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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