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个葫芦娃

大门前搭了个弧形棚架，两侧栽上软枣子。软枣子属藤蔓木本植物，一两年暂时长不起来，所以搭完棚架的第一年，就在树的空隙处种上丫丫葫芦。一次种了四墩，不几日拱土发芽，长到半米多长从叶腋处向外发叉，叉疯狂生长，几天的工夫就分不出主次，乱蓬蓬一片了。纠结好久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薅掉两棵。好光景没几天，剩下这两棵又纠缠到一起要打架了，无奈狠狠心又拔掉一棵。剩下这一棵尽可以独步天下，随意长吧。

这一棵葫芦秧得了天时地利，生长的蓬蓬勃勃，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棚架哪里有空白，它拖着身后葳蕤的长藤就往哪里爬，还没等暑热天气来临，灰绿色的藤蔓就把个棚架遮挡的密密实实，棚架下方俨然成为既通风又有荫凉的避暑胜地。

葫芦秧只有一米多长时就开始有骨朵了，不分主蔓还是侧枝，在它的上面全都陆续开出花来。葫芦花颜色素白，柔嫩的单片大花瓣，长长的花茎挑着它，风一吹娉娉婷婷，招惹得小蜜蜂纷至沓来，高兴地嗡嗡唱着，在花蕊之间钻来钻去。随着花瓣脱落，一个个黄豆粒似的小妞妞就坐在了雌花的花蒂上。随着藤蔓的不断延长，分出的叉越来越多，葫芦花也就一朵挨着一朵，天天有开有落，天天有小葫芦妞露出小脸蛋。等到早期的葫芦有了丫丫的腰身时，秧尖的葫芦花还在一茬接着一茬的开，直到立秋之后，它才停止繁衍，一心一意去成全藤蔓上成形的葫芦了。

到了秋天，葫芦秧上的叶子全部掉光，只剩下满架的丫丫葫芦了。它们已经成熟，满身披挂上了浅绿的盔甲，任风吹霜打，个个威风凛凛，每天都在棚架上排兵布阵样，看着它周遭的草枯萎，树落叶，看着它的主人里里外外不知忙着什么。

其实从葫芦秧上有了第一个妞妞开始，我就每天都去观察它，看每朵花开，看一个个小葫芦在我的眼中慢慢长大。当葫芦秧真的由绿变黄，老到变成一根只有一点点韧性的枯藤时，我才不得不让它的葫芦子孙们离开它。它们在藤蔓上时，我就一个个的数过，往下请它们时，我又重新清点数目，没错，98个，一棵葫芦藤，成熟了98个丫丫葫芦，个个身强体健，个个饱满周正，个个都带着一脸喜气。

这些小葫芦宝宝被一个个摆在宽宽的大窗台上，空闲时就用一把小钝刀，把它表皮那层湿膜慢慢地刮掉，不刮掉这层膜，它就周身不舒服，会发霉烂掉。刮完了膜之后，继续让它呆在窗台，让阳光晒着它，让风吹干它，等拿到手中一摇晃，听到葫芦的肚子里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响声时，这个葫芦就是干透了，就可以在它的身上写字做画，把它妆扮成艺术品；也可以把它一开两半，去掉其中的葫芦籽，用来量米量面，又轻巧又干净。到这时，丫丫葫芦们又以永远的朋友身份，开始与我的长久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