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长江与汉江交汇的位置就是江汉平原,这是典型的冲积平原。这都是拜长江所赐,夺淮如海,一次次反悔,行成了如今沃越千里的江汉平原。千里沃野怎少的了浇灌,于是一代代人不停的开挖建渠,引江水滋润土地

        那时候的村庄贫穷而干净,那时候的河水既浅又清。河道人工的痕迹很明显,不像山里的小河那么自然蜿蜒,从地图上看去,就那么直挺挺流过田野,滋润着广袤的平原大地。说起人工河的走向,有的是从两个村镇的分界线处各让几米开挖的,而有的则顺着老河道流淌过去,小河的形成没有多少精彩可言,可是从她第一天贯通起,波浪间会时不时泛起一些耐人寻味的故事来……

        流经家乡的那条小河叫“东荆河”,东荆河位于长江中下游以北,汉江下游以南的江汉平原腹部。流程不算短,两岸的江汉平原千里沃野,可见其重要性。

        河道是由于汉江大堤绝地冲击而成的,经过数十年来几代人的清淤拓宽才有了现在的东荆河。水却是野性十足的,从春到秋很少有消停的时候。我的初中是在镇第二中学度过的,是走读生,每周都要几次往返于家校之间,那小河便成了“拦路虎”。其实也可以走远一点的路从镇里到县里的路桥那里过去,只是用时太多,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许多走读生便抄近道,通过这条河就成了最大的心愿,几乎每一次都有人一不小心跌倒在水里,湿淋淋的爬出来,既怕上学迟到又不敢回家,就脱下湿衣裤草草拧去水分,再穿上让它自然风干,真是吃尽了苦头。

        冬天里气候寒冷,前些年还能见到河面结冰的情景,虽说是薄薄一层,也让附近的孩子兴奋好几天,有胆大的小心翼翼踩上冰面往前走,没事,还没事,索性大胆往前走,希望顺利蹭到对岸,却不料咔嚓一声,来不及反应已经泥足深陷了。好在河水不是很深,其他孩子便想办法打捞倒霉的伙伴,之后再没人敢逞英雄踩冰了。

        东荆河河道并不是笔直的,在我们村子那里看来,它是从东北流来,拐了一个弯折向西,最近之处离校园也不很远,晴朗的早晨就会有几个学生来到河边晨读,潺潺河水流泻晨光,琅琅书声惊飞鸟影,这一派美景皆因有了东荆河,难以想象如果河水枯竭了会是怎样的一种荒凉?

        有一段时间流行漂流瓶,大约是看了《鲁滨逊漂流记》吧,同学们都把想说的话写好放到瓶子里,然后让瓶子顺流而下,幻想着未来某一天收到天边的陌生人的回信……如今,放漂流瓶的少年已经满脸沧桑了,瓶子依然杳无音信,大概早就搁浅到某个浅滩了吧,谁知道呢?

        七八月份正因为河水的清澈的季节,顽童便肆无忌惮的往河里扎,各种疯玩,什么水里捉迷藏啦,什么憋气比赛啦,更有胆大的直接从桥面往下跳,玩的不亦乐乎,累了就去捉鱼虾,反正什么好玩玩什么,哪怕回家挨一顿揍,只要有机会还是往河里扎。有一回我和同村伙伴贪玩迟到了,一拉溜三个人被老师罚站,老师问为什么迟到,有说家里有事的,有说自己生病吃药的,老师气急了抓过我们的手臂,轻轻一划,一道白印……那时候老师家长就用这种办法检验,有白印的说明刚刚游水了,百试百灵。

        如果碰到洪水期,东荆河很快会河水汹汹,浮桥被淹没,就不能在蹚水过河了。水面是热闹的,鸟欢鱼跃,粼粼波光上下一片繁忙。

      有一年发大水,不知怎的河岸旁边的洼地里也都鲫鱼成片,一路趟过去总会踩到某条鱼的身上,我们干脆筑起一片片孤立的水面,再往外舀水,不多久就会露出白白的鱼背,用手一条条捉住,心里那个美啊……

        童年时光很快过去了,青少年时期也很快过去了,唯有东荆河依然不紧不慢的流淌着,是在等谁吗?为什么不停下脚步?是在赶路吗?为什么闲庭信步般悠闲?这一切我们都猜不出,我们只知道自己终于要远离东荆河了……

        平原上的人家很好找,放眼望去,远处出现的黑绿的树林和庄稼,那里便往往隐藏着一座村庄。走近了又会看到不知谁家的鸡鸭在庄头慢悠悠的踱步,偶尔冲过来一条狗汪汪大叫,吓得鸡鸭们仓皇的扑着翅膀离开。

        几个小孩大约是偷偷去东荆河边洗完澡回来,看见外地人便围过来,只要一听说是找村子里谁谁谁的,便会有一两个孩子兴奋的带路,外地人越光鲜孩子们就越得意,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其实这样做除了得到一点外地人对于外面世界的介绍,最主要的如此一来,大人便被外地人吸引而忘了追究自己偷偷洗澡的事了。

        这是很多年前的情景,那时候的村庄贫穷而干净,那时候的河水既浅又清。老刘的家就是被树林掩映着的。

        我对老家的记忆是从一条长长的煤渣马路开始,马路的起点处有两家杂货店,我总是在那里下了公交车,买上爱吃的饼干,火腿,用好吃的来缓解一天车程的疲惫,还有为接下来要走的路增加能量,不至于路程的枯燥,是的,我们要向着这条马路的终端走,还不知要走多久呢。

        马路的两端是一排整齐挺拔的树木,记不清是什么树了,应该是最为常见的杨树和沙树吧。树后面是一望无垠的田野了,大部分是开了花的棉花。走在那条路上,要歇上好几次才能到达,进村的一个小口,我从未见过村口,也不知道村的名字,等长大了到了可以知道的年龄了,却再也没有去过了。那条马路随着时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进入这个小口也要走上一会儿,淌过泥泞的小路,矮小的房屋过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预制板石桥,再往右拐经过一个医院就是外婆家了,那个门口种着栀子花。

        我记忆中的老家,是小时候外公种在菜园子里的瓜还没熟时,我和表弟偷偷的去摘回来,里面的瓤都是白的,我们就大口的啃,嘴里还互相说着,真香,真甜。哈哈,这就是记忆里的老家吧!

        我记忆里的老家,是小时候下午放学不回家在小坑里卷起裤脚,和一大群同学朋友在捉小鱼,摸鸭蛋,那时候的鱼也不是很大,大概有三五厘米那么大,它们在水里自由自在,我们在水里自由嬉戏,等大人站在家门口大声的喊我们名字时,才着急忙慌的穿上那千层底的布鞋,背起装着三五本课本的书包疯狂的跑回家,迟了怕挨打。这就是记忆里的老家吧!

        我记忆里的故乡,是小时候一到了放暑假放寒假,就两本薄薄的暑假作业,一个假期都不用看一眼书的,到了报名前一天晚上,疯狂的写作业,一个通宵达旦啊!而暑假时就是赶着家里的牛去田埂上放,那是我童年最珍贵的记忆,可以烧火烤洋芋,可以烤龙虾……。而到了寒假,可以好多人约上去扫树叶,可以用这些凋零的叶子烤红薯,香刚烤熟的红薯香气四溢,可以让我们一整天不吃饭。闲的时候和邻家小孩弹弹珠,弹弹珠时手都冻僵了,鼻涕都流出来了,也许那时候才是展现本事的时候到了,虽然冻吧,但那无穷的快乐是拿命都换不来的,这就是记忆里的故乡吧!

        我记忆里的老家,是小时候过年时的那种争抢,那时候家里条件一点儿也不好,过年就买二斤饼干,二斤水麻糖,一袋花生,一袋麻糖,两瓶饮料水......好像我记忆里就这么多了,还有就是杀完猪等着把猪毛卖了买几个冲天炮,那时候的都不叫烟花,因为他只是冲上半空中只是”啪”的一声完了再啥也没了,总共二十响,遇到上潮的可能只有几响。还有就是外婆每年过年都会给我和表弟做一双新鞋,再卖一身新衣服,大年初一拜年时穿上可洋气了,而且那时候年货过完初四初五就已经吃完了,而且什么都那么香。这就是记忆里的老家吧!

        我记忆里的老家是我们镇上的学校里有好几百人的学校,而且老师也很多,而且那时候的老师都是很严厉的,我们也很害怕,老师大声说话我们都可以鸦雀无声,老师批改的作业都是自己独立完成的,练习册也就那一本,薄薄的,一天写一页,我从开始就不是一个爱学习的学生,所以读书对于我来说就是完成任务,从小学一年级玩到大学毕业。记得那时候老家的同学也有考上北大清华,复旦,其他名牌大学也不少。那时候一有时间就是弹弹珠或者跳皮筋,打沙包,并没有多么的认真或者写多少作业,有的同学放学回家还要帮家里干农活,我没有繁重的课业作业更没有家长催我们好好读书写字。这就是记忆里的老家吧!

      我记忆里的老家是旦凡是家里大人安排的活,人家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哪里还有问为什么,哪里还有讨价还价,这都是啥毛病,不听话了,揍你一顿再说,这就是记忆里的老家吧!

        我记忆里的老家是妈妈三十岁左右和外公外婆去下地劳作,日出而出,日落而归。外公怎么做,他们跟着怎么做。当然老家这样的家很多很多,他们虽然三十岁年华正好,但也守着那几亩地到今天。辛苦一辈子,没有去过外地,从土坯房到现在的砖瓦房,党的政策普及,农民也稍微好点。这就是记忆里的老家吧!

        红砖乌瓦,举家敬祖。大人举香,拜跪祖上祈平安;小孩围着火炉,烧完纸钱放鞭炮。满堂屋烟火缭绕,供桌美味扑鼻。大人攀谈都置办了什么年味,小孩儿四处搜寻没放完的鞭炮。儿时的年味儿要说不变,就是每年每时的这一刻,在即将的除夕之夜前,全家老少恭敬祖上之时。这是传统世俗,这是儿时直到现在都有的年味儿。越是传统,越有年味儿。

        邻家有女正当嫁,邻家有儿要娶媳,邻家乔迁搬新家,邻家长辈做大寿,邻家总有不断的喜事。这不是年味儿,但喜事都扎堆儿在春节筹办,让儿时的年味儿更加的浓重,好喜庆,好热闹,好满足。喜糖接连不断得牙齿都要臼掉。

        我是乡野的孩子,乡野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乡野的孩子,日出按时起床按时上学,日落回家按时做作业按时上床睡觉,不然外公的牛鞭子可能就得抽得我喊奶奶。但到过年时节,有四五儿时伙伴成群结对,田野玩耍,冲天炮,鱼雷,玩得忘回家了,回家后可能又是条子伺候。除夕之夜更是能通宵达旦,门口放鞭炮,四五儿时伙伴继续成群结队去玩耍。儿时的年味,自由快乐的味道就像乡间野花野草的芬芳,就想田野里破土而出的源泉。儿时的年味,很乡野,很土,并且很有味儿。

        儿时的年味,是期盼外出务工的父母回家;儿时的年味,是盼望父母给我买的新衣新鞋;儿时的年味,是长辈们手里厚重的红包;儿时的年味,是外公外婆脸上布满岁月痕迹的笑脸;儿时的年味,是除夕之夜香喷喷的年夜饭;儿时的年味,是全家人坐在堂屋看着春晚唠着家常;儿时的年味,是兄弟姐妹间的嘻嘻闹闹.....然而,越长大越感觉不到儿时的年味了,儿时的年味也只能留在记忆深处了。

        慢慢的长大,走出村庄,走进城市。世界它越来越大,乡野的孩子感觉自己越来越渺小。儿时伙伴的情谊浓于血,慢慢的长大,各有各的学业、事业,关系渐行渐远,赶上年关,碰面的时机也是屈指可数。该嫁的有已出嫁,该娶的小孩到现也有半个大人个头了。儿时的年味,就像与她们儿时一起放过的烟火,绚烂整个儿时的时空,消逝于各自彼此慢慢成长的时间长河之中。

        儿时的年味,没有偏向于爱情的磕磕盼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儿时看来是最幸福不过的一件事了。慢慢的长大,一起折星星的女同学,必须我教数学题的同桌女孩,家有底蕴的大学女同学......也许曾有缘,但都是我自己一一的错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恨自己的目前实力不足以支撑缘分。现在”男大当婚”就如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压在我的身上而不能自己脱身。”解铃还须系铃人”,玲是自己系的,何时解?

        儿时的年味,没有成长的压力;儿时的年味,没有感情的羁绊,儿时的年味,没有尔虞我诈。但是,人总要学会长大,总要去面对,总要去承受,总要去煎熬,总要去解决。其实,儿时的年味和如今的年味一直都没变,让儿时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见个面吧,我想今年的年味和儿时的年味是一样的。

老家都还是停留在记忆里的,现在的老家貌似丢了魂儿似的,看不到之前的点点滴滴,更可怕的是故乡留下的只是依稀的记忆,上了年纪两鬓斑白的爹爹婆婆,大叔大婶儿,田间地头却堆起了更多的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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