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 (52) 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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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远要回龙树村故地重游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了。

龙树村的乡亲们都振奋地像中了大奖似的。老人们自然又把这一喜讯附会给了老龙树杨柳青。

后村的康百顺绘声绘色地给大伙儿描述着龙树呈现出来的征兆，他见多识广地说道:“今年春节刚过，老龙树就抽了一树新枝，嫩黄的绿叶婆娑曼妙，这已经是多年没见的情景了。”

听他说话的几位妇女们也神秘兮兮地附和道:“三月里的一树鹅黄色的花朵，开得也着实让人心疼，沉甸甸地压满了枝干，那芬芳馥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寨子，简直都要把人薰迷糊了。”说完，都又禁不住地开起了荤玩笑。老榕树底下飘荡出的喜庆祥和氛围确实是难得的一现。大伙心里都揣着股热乎乎的气流，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啥好事要发生。

老支书贾来福也听说了聂明远要回乡考察的消息。他这两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将近70岁的人了，腿脚不灵活不说，脑子和耳朵也迟钝了不少。

自从打倒了“四人帮”以后，中央三天一个政策，两天一个决议，他作为村里的最高长官，要经常去乡里听报告，有时还要接受训斥。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早就看透了，什么狗屁会议都不如地里打出粮食，只要地里长不出庄稼，上面说什么都是放屁。他干脆把实权移交给了队长贾长海，自己做起了太上皇，无官一身轻倒也自在。

不过他的面子还是在那里摆着的，每当村里有啥重要的活动，贾长海他们几个头目还是要和老支书贾来福通个气，听听他的看法，谁叫他走过的桥比他们那群小子走过的路还多的呢，这也是贾来福自己吹嘘的，到底那几个小家伙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只有天知道了。

所以，这天太阳刚一冒花，贾长海就来到老榕树下寻找每早都来“礼拜”老榕树的贾来福商量怎么迎接聂明远的事项。

清早的阳光温和细腻地穿过湿润的雾气，朦朦胧胧地照射在远山近野的花花草草上，静默了一夜的植物也像睡醒了的美人，都焕发着迷人的青翠。

尽管在这僻静的小山村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了，贾来福大叔还是看不够这里美丽的山山水水。人老了，瞌睡也少。每早天还没亮，来福大叔就急着起身去老龙树底下活动活动筋骨，眺望眺望四周的群山。山上一垄垄的梯田远远看去就像仙女散落的裙琚，在山腰间飘荡，清晨的雾岚像少女胸前的轻纱缥缈而悠远。玉带般的金水河也波光粼粼地延伸到远方，直到消失在看不清的山峦之间。

来福大叔尽管一辈子没出过大山，但他相信龙树村的美景绝对是世上少有的仙境，一定是祖上积了德，他们后辈才有如此繁华可享。

来福在瞻望得起劲时，贾长海已站在了他的身边。

“大叔，明远叔要回村看望大伙儿的事您老已经知道了吧？”贾长海恭敬地问道。

贾来福回过神答道:“明远离开也有三年了，这次回村可今非昔比啦，大伙儿自然要热闹热闹。说不定今后还要给咱们龙树村帮大忙呢。”说完，自己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把那村里养的年猪杀他两头，大伙儿再自备些酒肉菜蔬，好好庆贺一番。”贾长海诺诺连声地答应着，又商量了一会儿歌舞杂耍的细事，贾长海就先告辞了。

自从银花失了儿子精神受刺激后，刘大虎本想跟银花喜结连理的美梦也被破灭了。银花的精神缥缈不定，时好时坏。正常时也能操持家务，犯起病来就六亲不认，经常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地光着脚四处游荡。看见七八岁的小男孩就紧追不放，口里疯喊着:“小海，小海……”每当这时，刘大虎是肝肠寸断，他真悔不当初进城采购。如果当时他在村里的话，一定连夜找到小海，银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尽管他现在已经是龙树村的村长了，明里暗里向他表白的女人也不下十人，他的内心还是只装着银花，那月光下含情脉脉与他野合的银花永远楚楚动人地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他每天忙完村里的事，不管多晚，都要去银花家里，看孩子们吃上饭没有，银花的病情好转没有，刘大虎相信，银花的病早晚会好，他这辈子只和银花在一起生活。

聂明远回村的消息给了刘大虎希望，他想通过聂明远打听一下哪里的医院能给银花瞧病，他准备带银花去城里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