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晏殊,欧阳修

李煜是南唐的最后一个皇帝,世称李后主,今存词三十余首。他39岁时为宋军所俘,囚居汴京,从南唐国主降为囚徒的巨大变化,明显地影响了他的创作,使他前后期的词呈现不同的风貌。他的前期写宫廷享乐生活的感受,实际是南朝宫体和花间词风的继续,代表作《浣溪沙》(红日已高三丈透)等。在南唐内外危机深化的过程中,李煜逐渐也感觉到他无法摆脱的没落命运,因此在部分词里也流露出了沉重的哀愁。他后期词主要写王国之痛,南唐亡国使他丢掉了皇帝的宝座,也是他在词创作上获得一些新的成就。这一段由南唐国主转变为囚徒的经历,使他从醉生梦死的生活里清醒过来,在词里倾斜自己的沈哀巨痛。

这位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阅世甚浅的词人,始终保有较为纯真的性格。其词在题材内容上前后期虽有所不同,但无论前期后期,又有其一贯特点,那就是“真”。他在词中一任真实情感倾斜,而较少有理性的节制。这也是他的词能引起后人广泛共鸣的主要原因。具体说来,李煜词的本色和真情性,在三方面显得很突出:一是真正用血泪写出了他那种亡国破家的不幸,非常感人。二是本色而不雕琢,多用口语和白描,词篇虽美,却是丽质天成,不靠容饰和辞藻。三是因纯情而缺少理性节制。他在亡国后不曾冷静地自省,而是直悟人生苦难无常之悲哀:“人生愁恨何能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把自身所经历的一段破国亡家的惨痛遭遇泛化,获得一种广泛的形态与意义,通向对于宇宙人生悲剧性的体验和审视。

李煜在我国词史上的地位,更多的取决于他的艺术成就。这首先表现在他改变了晚唐五代以来词人通过一个妇女的不幸遭遇,无意流露或曲折表达自己心情的悲哀的手法,而直接倾泻自己的沈哀与剧痛。这就使词摆脱了长期长期在花间曼声吟唱中所形成的传统风格,而成为人们可以多方面言怀述志的新诗体,对后来豪放派词家在艺术手法上有影响。其次他善于用白描的手法抒写他的生活感受,“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构成了画笔所不能到的意境,写出他国破家亡后的生活感受。再次他还善于用贴切的比喻将抽象的感情形象化,如“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流水落花春去也”等句都是。另外,语言也更明净、优美、接近口语,进一步摆脱了花间词人鎏金雕刻的作风。

总之,李煜从生活实际出发,抒写心底的沈哀巨痛,他的词寄慨极深,概括面极广,能引起普遍的共鸣。也正是由于李煜以其纯真,感受到了“人生长恨”“往事已成空”那种深刻而又广泛的人世之悲,所以以言情的深广超过其他南唐词人。王国维曾说“词至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

晏殊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在他的词中很难找到牢骚和抑郁。他的词集叫《朱玉集》,与他的词珠圆玉润的风格非常契合。他的词,没有激烈的言语,只有缓和,往往在伤春怨别的情绪中,表现出锐感柔情的意境和理性的反省。

晏殊的《浣溪沙》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空”字却在感情中表现了一份理性的反省,“念远”有何用呢?要是李后主,他沉溺在“念远”之情里面,就不会反省到念远是空的,而晏同叔则有一种理性的“空念远”的认知。

欧阳修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初生欲缺虚惆怅,未必圆时即有情”

伤感是一种下沉的悲哀,反扑却是一种上扬的振奋,这两种力量的起伏造成欧阳修特有的姿态。他和李煜相比,感情就不是那样单纯,而是有悲哀,奔放,沉痛,昂扬的多种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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