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读「论语」12.23-24：忠告善导毋自辱，成德进道以辅仁

「颜渊篇第十二」23-24

【原文】

23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24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译文】

23 子贡问如何待友。孔子说：“（朋友若有不是之处），应尽心尽力地规劝，并以善道加以引导。实在不听劝，就适可而止，以免自取其辱。”

24 曾子说：“君子以学问结交朋友，以朋友辅助成仁。”

【注释】

“子贡”，“孔门十哲”言语科弟子，小孔子31岁。曾任鲁、卫之相，办事通达，善经商之道。

“忠告”，尽心尽力地规劝。“告”音“固”，规劝。

“善道”，以善道加以引导。也有译作“善加引导”或“恰当地引导”者，今不从。“道”，音义皆同“导”。“导”正体为“導”，省略偏旁通假为“道”。

“曾子”，孔子晚年弟子，小孔子46岁，以孝亲守信闻名。作《大学》。

“君子”，此处指有德者。

“文”，载道之典章。此处指交流、切磋学问。

“仁”，此处指成仁，即成就仁德及仁道。

【评析】

人伦有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两大圈层。家庭关系有父子、兄弟、夫妇三伦，社会关系有君臣、朋友两伦，是为“五伦”。朋友作为社会关系中的两极之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因而一直都是热门的哲学话题。

子贡在与朋友的相处中就遇到了困惑。大概是朋友要做什么有害仁义的事情，子贡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去请教孔子。孔子认为，作为朋友，有责任尽心尽力地规劝对方，要用善道对其加以引导，不使其做出有害仁义的事情。此即曾子主张的友所以“辅仁”。但若对方实在不听“忠告”，也不要勉强，要适可而止，以免自取其辱。

所谓“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其实与“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同理。也就是说，对儒家而言，在整个社会关系中，无论是君臣关系还是朋友关系，其相处的原则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仁道”，或曰“善道”。社会关系如此，家庭关系亦是如此。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妇和顺，无一而非仁道、善道。仁道贯穿于五伦关系，也是孔子所谓“吾道一以贯之”的一个体现。

所谓“毋自辱焉”，并不是说君子怕受侮辱，而是说不要把朋友关系搞僵，以为未来彼此的相处留有余地。这次朋友不听劝，不等于以后永远不听劝。但若自取其辱，那朋友就没得做了，自然也就失去了未来对朋友“忠告而善道之”的机会，也就无法完全尽到友所以“辅仁”的责任。此固仁者所不为也。故孔子最后要加一句“毋自辱焉”。

所谓“君子以文会友”，是说君子以切磋学问相交，如是则道益明。所谓“以友辅仁”，不仅是指取友之善以自进己德，也是指“忠告而善道之”以进朋友之德。并且，“以友辅仁”也不独指朋友互助以进彼此之德，亦是指朋友相偕以共进于仁道。故不言“辅德”而言“辅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