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探索过使命吗?
你的使命是什么? 这个问题对你而言重要吗?你探索过吗?还是觉得它很玄?
蔡志忠三岁半时开始探索使命,探索这一辈子如果只做一件事,这件事情是什么。小小的他担心思考这个问题会被大家耻笑,于是钻在桌子底下思考了整整一年,终于想明白:「这辈子只要不饿死,我就要画画。」
他 15 岁辍学,孤身去台北画漫画,但那时台湾还没有画画这个职业,他从画广告招牌开始。他说,「既然明白了人生方向就不再浪费时间学习,而是直奔梦想」。
蔡志忠每天天黑就睡觉,凌晨醒来就起床,然后一边喝咖啡一边站在窗边,假装看得到宇宙开始思考。
他给自己营造了一个绝对静默的环境,在这样的静默里,他能聆听到宇宙的声音,跨越时空。俗世的嘈杂在脑海中淡去,灵感流淌而出,他拿起画笔,脑海中的画面一一浮现于画纸。
他很富有,但非常简朴,上一席演讲背着个有洞的布袋,说「生活不需要太多」。
他很干脆说自己会一直画到死。计划好死后葬在少林寺塔林,死掉前一礼拜办个 60 人party。
译者张卜天1995年16岁入中科大,从中科大毕业后赴美留学。
使命对他的召唤来自一场「惊心动魄的精神危机」,导致他留学刚满三个月就弃学回国。
他说,「物理和古典音乐都没法支撑我,我需要知道——你可能感到可笑,但对我是最最真实的感受——我最关心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世界为什么存在。」
2000年冬,他从洛杉矶回国的飞机上,抓着身边的人不停地说话,以此维持勉强的平静。
2001年年初,他跑到北京在北大旁边租房,旁听哲学课,「只有哲学还能收留我这样的人。」
从2001年、22岁着手翻译柯瓦雷的《牛顿研究》起,他再没中断学术翻译这项枯燥冷清、报酬并不丰厚的工作,将自己的业余时间尽数投入。
他认为翻译是自己在世间的使命,很干脆地说这一生会翻译到死,但又觉得学术和翻译都只是学问层面的东西,相对于他在灵性层面上对生命与生存终极问题的求解,它们只不过是种手段,「就像佛教修行,挑水担柴是庙里的日常,它培养你的心性、磨砺你的忍耐力,但它本身不是目的。」
他把整个生命看作一场修行,学术和翻译是他的「挑水担柴」。
他们的故事看似充满戏剧色彩,仿佛是独特的、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难道实现使命是特立独行的人才会干的事吗?
使命是人生的奢侈品吗?
02 使命是人生的奢侈品吗?
使命是人生的必需品。
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需要探寻使命,找到内心答案。如果你没有答案,灵魂会不安宁。
我由于心理教练的身份,会接触到不同的人,听他们分享内心深处、不对人言的话。
心理沟通往往会深入到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层面,或直面一些内心逃避的点,诸如深埋的恐惧、渴望、动机和盲点等。
于是我有机会看到不清晰人生方向和使命的人,无论拥有多少,无论有多光鲜亮丽,灵魂仍空虚不安。
曾和一位 1971 年的男士做沟通,他是工程建筑师。
他人生前半段在拼命工作、赚钱、奔波,披襟斩棘,达成一个又一个目标,但回头一看,怎么家庭破碎,妻子闹离婚,儿子进监狱?怎么自己身体发出警报,深陷焦虑压力沮丧之中?
他说,「我原本是为了家庭幸福而努力,但怎么越努力越糟糕呢?」这一质疑,就不得不停下前行的步伐,开始探索「到底要怎么活」。
寻寻觅觅,终于找到归属感和探索的方向。他 2017 年辞职、放下所有事情,专心开沙龙、做功课。
和我分享时,他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说自己越来越喜悦,家庭走向和谐,儿子也在转变。
「我前四十多年真的白活了,完全走错了路。外求苦海无边,拥有那么多有什么用呢?自从走上内求之路,我的人生才踏上正途。」他说。
这样的故事,我会从不同社会身份、年龄、性别的人身上听到;类似的心理机制,不管有钱没钱,国王或乞丐,65岁抑或15岁——童叟无欺,公平运行。
寻找使命,看起来很虚、很理想主义,但如果我们调查、采访、了解过不同人的人生,如果我们阅读过形形色色的生命,聆听过他们的生命之痛、之悔、之幡然醒悟,就会发现寻找人生方向这件事,逃不掉。
人生就像一趟永不回头的列车,没搞清楚方向就匆匆出发,会迷失会偏航。人生也像一栋建造的大厦,没画好建筑图纸就盲目垒砖块,会徒劳无功。
使命是人生的方向,使命是大厦的图纸,它怎么逃得掉呢?
如果逃不掉,我们就要继续追问:使命是什么?
03 使命是什么?
使命是什么?
张卜天曾回想过往,「他说20岁的自己太过年轻和敏感,但这份敏感促使他及早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真正关切的是哲学层面的问题,之前对物理的喜爱本质上也是出自这种关心。」
可能源于同样的年轻和敏感,我也经历过张卜天般的「惊心动魄的精神危机」时刻。
我2016年感受到精神支柱的崩塌,陷入深深的无力、焦虑与痛苦之中,像流光了血的人。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状态,忽然对一切都没了兴趣,对人生前所未有的茫然,进入“凡事无可无不可”的状态。我会恍惚走在街头,眼泪自行往下流,擦肩而过的人纷纷侧视。
于是我给自己一个「心灵间隔年」,放下一切,远离人群,深入自我,专注学习探索答案。
曾以为使命是某件具体的事,某种生活状态——像蔡志忠的画画,像张卜天的翻译。
不,不是,他们做的事是使命的手段,是经由使命呈现的「结果」。
使命是肉眼看不见的。
2020年3月某个夜晚,使命猝不及防蹦出心口,胸腔被翻腾的情绪击中,张大口反复深呼吸,泪流哗哗直流。
那次,我从晚上十一点哭到凌晨三点半。
暮然回首,原来使命是这个东东,原来使命一直在。我一下子清晰未来十年要聚焦训练什么,且知道这件事会持续做一辈子。
知道要训练,是看到自己的不足和浅薄;选择用十年来训练,是自信和笃定;这是谦卑和自信并存的美好状态。
但这件事并不是使命本身,它是使命的载体。
蔡志忠要的并不是画画作品本身。他说自己通过画画和宇宙对话,画画时完全地融入了焦点,没有时间,没有自己,没有对象。某些时刻甚至会跪下来,被震撼感动到泪流满面。(可见蔡志忠自传:《天才与巨匠》)
乔布斯大学时和学长罗伯特·弗里德兰一起嗑药、讨论东方灵异。他沉迷东方哲学,选修宗教课程,探索素食主义与佛教禅宗、冥想与灵性、迷幻药与摇滚乐。
他 1974 年在印度苦修 7 个月,寻觅圣人。没找到。
但他在某次禅坐时获得顿悟,「通过创造不同凡响的产品,来传递思想和价值,使世界变得更美好」。(可见《乔布斯转》)
你看,乔布斯要的不是产品本身,他是通过产品传递思想和价值。作品是使命的载体。
如果作品/事情是载体,使命是什么?
使命是探索生命的真相,是和更高智慧的连接,是存在(being)状态。
04 使命和生活有怎样的关系?
如果使命是探索生命的真相,如果挑水担柴都是修行,那为什么还要限定某件事、某种形式?这件事和其它事有什么不同?使命和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首先,使命绝不是避难所,如果你希望通过使命逃避现实困苦,这份强烈的分别心可能令你远离使命的精髓,导致求而不得、视而不见。
使命用眼睛是看不见的,它要用心去看。
我们要让这颗心更通彻透亮,让心活在当下,我们在生活工作中尽量做到更好——你要感觉到生活感觉非常非常非常美好。这时你会发现,原来还有一件更美好的事!
有些事可能消耗你,但这件事会滋养你,你乐此不疲、不知疲倦、做它就感觉快乐。
有些事你做了希望得到认可,但这件事于你过程即恩赐,痛并快乐着,它能得到认可当然好,没有也无妨。
有些事你拘谨羞涩犹豫不定,但这件事你无比笃定、清晰、坚定、自信,你知道自己的不足,也同时知道自己的富足。
有些事可能你是「做出来」的,但这件事是它自己「长出来」的。
你仿佛被它推动指引前行,你透过它与自我对话、与灵魂对话、与神对话,这件事做完,你也好似经历一次蜕变,焕然一新。
你能感受到和作品合二为一,活在作品之中,同频共振,如有神助。
然后你会发现,原来使命一直在,只是你之前不敢承认,不敢相信,不敢看。你害怕看见使命,就像害怕光明。
你会发现,原来使命一直在引领你,引领你更自信、更笃定、更勇敢,直至看见它。
你会发现,原来使命贯穿生命始终又在每个当下——是啊,那个无形无相的使命,又怎么会局限在有形有相的事物里呢?
接受「使命召唤」后,就是「踏上试炼之旅」。
如同闭关修炼后,开始闯荡江湖。江湖无限精彩,我们会经历些什么呢?
下一篇文章,我们继续探讨「踏上试炼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