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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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杀年猪，备年货。

阳荣他们学校一共就三个老师，王萍老师又请假去昆明市里照顾病人去了。阳荣他们一群猴子就有点群龙无首了。平时他和王萍的女儿周红雨无话不说，现在好朋友不在，他也显得落落寡欢。

学校草草地考完试，就算是把这群小家伙交代完了。但是阳荣在家里一点都没闲着，聂明远依然强迫儿子夜里读书背诗，清晨天不亮就撵到龙树下打拳。

这天早晨，阳荣刚跑步到树下，蹲了个马步，还未立稳。忽然“呼哧”一阵风，从树上飘下一个身影，定定地落在他的面前。吓他一跳，抬头一望，是队长贾长海的儿子，也就是阳荣的死党大伟。“呲溜”又一声，大伟的跟班小胖也像只憨厚的熊宝宝似的从树上溜了下来。

小胖是王西凡的儿子，大名王宁。他把贾长海叫舅舅，也就是说，大伟和小胖是表兄弟。实际他们比亲兄弟还亲，又是同班同学，调皮捣蛋时都是出双入对。

阳荣看着他俩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不知道他们今天又准备了什么幺蛾子。前两天，因为带头跳进“神仙潭”里洗澡，大伟被他妈柳条抽的血印子还没有完全消褪呢，今天的皮又开始痒了。

大伟用手指了指榕树杈，阳荣抬头看见一个灰布包袱。他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俩。小胖笑咪咪地说道:“阳荣哥，进山野游去。大伙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说完，亮晶晶的小眼睛闪着兴奋的光泽。

“就咱们仨个去？”阳荣漫不经心地问道。

“切，队伍在村东头的小树林集合，我们专门在此恭候您的大驾。”大伟一副江湖侠客的口气。

阳荣朝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点犹豫不决。他怕他爹不同意他去。大伟老谋深算地说:“先斩后奏，回头叫人带话给你爹。”

阳荣是城里孩子，进山机会不多。尽管知道云南是“植物王国”、“动物王国”，但他并没有真正领略过哀牢山的壮美风景。每次大伟和小胖在他面前吹嘘进山见闻时，他都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也早就答应带他进山揽胜。看来，今天是要实现夙愿了，他禁不住一阵兴奋。

“走!”阳荣脸上带着坚毅的微笑，果断地挥了一下手。几分钟就和他俩一起像风一样奔进了村东头的小竹林。

“阳荣哥，我们在这。”刚一闪进竹林，就有一声清脆的叫声从茂密的林木深处传来。放眼望去，穿了一身红色碎花衣裤的英子正和另外几个孩子正在给他们招手呢。

三人蹿过去一看，好家伙，人还真不少。英子带来了她的弟弟小海和妹妹花花，刘大虎的儿子春生和秋生，霍老根的两个女儿槐花和小梅。阳荣一数，一共十人，都背着背篓，里面装着镰刀和砍刀。

大虎把灰布包袱往地上一丢，问英子:“物件带齐全了吗？”

英子喜滋滋地说:“昨晚就装齐了。”

大伟又瞅了一眼英子六岁的妹妹花花，懵懵懂懂得连路都未必能走稳。于是他就把英子拉到一边商量道:“英子好妹妹，你们姐弟仨都去了，你娘会着急的。”他想让花花回去给家里人报信去。

英子低头略一沉思，道:“那就让花花回家去吧！”然后，她跑到妹妹跟前，蹲下身，牵着她的小手说:“花花乖，姐姐和阳荣哥哥晚上回来了给你抓只小松鼠。你回家去好好等着我们吧！”花花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阳荣扯了两片竹叶，三下两下就折了一只蝈蝈，递给花花。花花立马开心地笑了。英子给她指了指阳荣家的房子，又教了几句，花花就回去给聂明远报信去了。

阳荣他们一伙除了英子的弟弟小海八岁，别的几个都十岁以上。甩掉花花那个小累赘后，他们就撒腿朝山里跑去。

这头花花磨磨蹭蹭地边玩着手里的蝈蝈边朝阳荣家的屋子走来。正走着，被在河边洗菜的银花看到了。

银花隔着河大声喊道:“花花，你去哪？”花花听见妈妈叫她，就慢吞吞地过了小桥，走到了妈妈的面前。

“你们的猪草割回去了吗？”银花直视着花花问。

花花嗫嚅着说:“姐姐和哥哥还有阳荣哥哥都进山里去了。”说完，伸手指了指竹林。

银花一听，头都大了。她尽管从小在哀牢山进出，但还是知道它的险恶和奇崛，一般在没有大人领着时，村民是不让孩子们独自进山的。

现在去寻的话，肯定已经追不上了。银花只好恨恨地牵着花花去给聂明远送口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