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社会环境改造人
郝大方为人处世一般情况下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县委书记就到处去张狂,更没有因为自己的爷爷是开国少校军官就处处高别人一等,即使偶尔在人们面前流露出那么一点点高调来,也是他们家里多年来的日常生活和他自己的社会工作环境所使然,勉强的可以说是一种社会惯性,也是社会属性,并不完全就是他这个人的本性。
自从参加工作,特别是当上工商局一把手这几年,郝大方为人处事一直人为控制得还算是比较低调的,他不管是在哪儿遇见县里的哪一个县级领导,还是哪一个部委办局里的同级别的官员,都是还没有开口说话,他就已经先是满面笑容地朝着人家表示恭敬了。
工作哪有不得罪人的。尽管郝大方为人处事挺谦虚,挺活泛,但他还是有意或无意之间得罪了一些人,就拿南菜市场工商所的那个小焦来说吧,那段时间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焦,经常背地里咒骂郝大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是一匹夺人所爱的黑马,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大花迷蛋。
郝大方在工作上还是挺信奉他父亲口头上常挂着的这么几句话:“一个做干部的,平时说话办事不要跟人家抢着出风头,人大不值钱,马大才值钱。一个做干部的,为人处事要热情,要实在,要活气,要克制住自己的私欲。不管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首先要明白学会适应自己的直接领导,适应这个社会发展的大趋势,工作不能呆板,不能教条,更不能犯哪一些经验主义错误。”
郝大方不仅仅是和上级领导们说话的时候恭恭敬敬,就是平时和同级的同僚们说话的语言和口吻,那也是和和气气的不占上风头,从来也不轻易地朝哪个人发脾气。可谁要是真的惹恼了他,他一旦发起脾气来也是蛮大的。县里有些知根知底的同僚和他们工商局里的几个班子领导,尤其是他的一些下属,几乎都知道他是一个面善的狠角色,有些人也先后地都领教过他的厉害。
工商局南菜市场工商所的那个小焦,曾经有事没事的欺负过司马燕一家人,对司马燕想入非非,纠缠过司马燕,还吃过司马燕的豆腐。要不是小焦的亲舅舅,工商局财务科科长吴江海,三番五次地厚着脸皮请郝大方喝酒请罪,领着小焦一趟又一趟地到司马祖家里给司马燕一家人送礼物,赔礼道歉,恐怕小焦手上的这个铁饭碗早就让郝大方局长给回炉熔化了。
郝大方有事没事的也喜欢揽一些对自己有好处,有利益的闲事,他不但会送一些顺水人情,还精通办理社会上那一些合法不合理,合理不合法的小事情,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有给自己惹过什么大麻烦,更没有给他父亲添过什么大心事、大乱子,在他父母的眼睛里,郝大方从小就是一个懂事、听话的乖孩子。
当了几年局长的郝大方,现在不能说已经是个腰缠万贯的大款了,但无论如何他也绝对不是一个什么本分清廉的小官吏。因为光是他这几年杂七杂八的灰色收入,就已经足够他大手大脚的消费个十年八载的了。
日常生活当中,郝大方是一个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他疼爱、呵护自己的妻子那真是发自心底的,就是他在外面喝醉了酒,回到家里想做爱的时候,心里头在急迫,也从不鲁莽。他每一回做爱之前都是抚摸、挑逗得司马燕面红耳赤,全身发热,这才赤膊上马作战,每一回都把司马燕酣战得浑身颤抖,全身的骨头节都酥软了,酣战得他自己大汗淋淋,筋疲力尽了,这才翻身下马,搂着小娇妻休息一会儿,然后在下床去端来一脸盆温水,清洗完妻子和自己的下身,用毛巾擦干净,这才重新上床继续搂着软绵绵的,娇媚的小妻子,美美地睡上一大觉。
心细如发的郝大方,整天把可人的小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疼爱得让人看着都眼热。有的时候,在司马祖他们家的饭桌子上,他都是一只手端着饭碗,一只手拿着小饭勺子,一口一口地喂撒娇的司马燕吃饭,就连他的女儿郝源源,他都没有这样呵护、疼爱过,这也许就是一个男人的本性所使然吧。
郝大方和司马燕日常生活里的这一些细微的小动作,让司马祖两口子看在眼睛里,乐在心头上。司马祖经常好寻思着,如果当年不是我单枪匹马地来到城里讨生活的话,就是打着一万个亮亮的红灯笼,就是天天对着王母娘娘磕上十万八千个响头,也不可能找到像郝大方这样有社会地位、有权势、有本事、有金钱,会来事,会体贴人,会疼人的闺女女婿。
郝大方比他老丈人司马祖小不了几岁,可只要到了司马祖他们家里,他满嘴里爸爸妈妈喊的那个热呼劲,让人听着都肉麻。刚一开始改口叫妈妈的时候,叫得司马祖他老婆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来时间一长了,他依旧还是那么亲切地叫爸爸妈妈,叫的司马祖两口子也听不出什么虚伪的感觉来,习以为常吗。
郝大方和司马燕热恋了不到半年的时间,郝大方就趁着冈山县改冈山市期间,没费什么劲的找个机会就把司马燕他们一家人的农村户口全都给迁移到城里落了户,让司马祖他们一家人摇身一变,全都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郝大方和司马燕还没有举行婚礼,他就把司马燕给安排在市煤气公司,把司马英安排在市园林处,而且还都是坐机关的体面工作。
刚参加工作的司马燕,她哪里能弄清楚撤县改市是怎么一回事,她只知道那一段时间他未来的老公公一天到晚都挺忙活的,郝大方的工作也比平时忙了一些,三天两天的才能陪伴她出去玩一阵子。
那一天晚上,司马燕跟着郝大方和劳动局的张局长几个人在贵宾楼喝酒吃饭,吃完饭他们俩回到他们的别墅里,司马燕就迫不及待地问:“大方,你们刚才喝酒的时候都讲撤县改市对大家都有好处,那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跟我说说呗。”
“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跟你说得清楚的事情。”
“那你就跟我多说一会儿,我不就清楚了吗。”
“多说一会儿你也听不懂。你还是先给我泡一杯茶去好了。”
郝大方一边敷衍着对什么新鲜事物都好奇的司马燕,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行,那我就先给你泡一杯热茶,你一边喝着茶,一边跟我说,今天我听不懂,我会把你说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头,以后你在慢慢地跟我解释解释,我自己在慢慢地琢磨琢磨就会懂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啊,大方。”
司马燕一边说着话一边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搂住郝大方的脖子,扭动着身子撒起娇来。
“是的,是的,你这么聪明,我说完你立马就会懂了。你是谁呀,你是七仙女下凡啊。”
“那你还不赶快跟我说说。”
“好吧,好吧。你先让我想想,想想怎么跟你说,从哪儿说起才好。”
郝大方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一脸天真稚气的司马燕,故作思索的样子,自己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两口,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司马燕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县与市,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有着天壤之别。冈山县建县历史已经长达两千多年了,冈山市的成立,就意味着冈山建县的历史就从此结束了。咱们家老头子是最后一任冈山县县委书记,也是第一任冈山市市委书记,很有历史意义。这年把时间,你也知道的,他老人家为撤县改市工作出了不少力,方方面面的基础工作和表面上的工作都做得挺扎实的,我不能说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在内,但我知道虚假的事情不算是太多,咱们家老头子的工作原则性还算是挺强的,还算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他老人家在冈山市的史志上会千古留名的,咱们这些做儿女的也都跟着他老人家脸上有光,你说是不是?”
“这个是自然啦,谁让他是咱们家的老头子了。咱们不跟着他老人家去沾沾光,还能跟着谁去沾光呀。咱们不沾光那是白不沾光,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郝大方万万没想到司马燕竟然会这么说话,一下子逗得他笑出声来,他哈哈地笑着说:“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你看看你这个小样子,你这个小脑袋瓜子里怎么整天就装着沾光这两个字,你能不能再装点别的什么正经事。”
司马燕一听郝大方这种嘲弄她的语气,一看郝大方的那种揶揄她的面目表情,顿时就气得把小脸一拉,小嘴一撅,双眼一瞪,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双手掐着小蛮腰,大声地说道:“你笑话谁呀!难道我说的不在理吗,咱们跟着自己家的亲老头子沾光,这有什么不对的吗!我这可绝对不是什么你嘴里好说的那个小农意识,小市民意识什么的,我说的是大实话,对不对?”
郝大方连忙陪着一脸笑容,一脸正容地微笑着,看着司马燕急红了的小脸蛋说:“对对对。我没说你说的不对呀!你说得对极啦,坐下,坐下,赶快坐下,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这就给你宏观地说说撤县改市的事情。”
“这还差不多。哼!你没说我说的不对,你怎么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你怎么这么个笑法。哼!算啦算啦,我就看在你今天这个态度还算是挺老实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回啦。你现在就赶快跟我说说撤县改市的事情,说说撤县改市对我们这些工人和南菜市场里那些做小生意的人都有什么好处吧。”
郝大方心里寻思着,你这个小尤物,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万变不离其宗。于是就一边微笑着一边说:“好的,好的。这个撤县改市吧,啊,怎么说呢,总的来说就是有利于提高广大居民的实惠。县改市之后,国家工作机构,工作人员的工资福利也可能有相应的改革。人民群众的补贴、奖励、补偿、救济、医保、养老等等民生待遇,也可能会有相应的变化。撤县改市最主要的在于功能有所侧重。县,主要是关注三农,即使是工业、第三产业,也都是围绕农业发展而设的,为农业服务。市,则侧重于工业、城市建设、职工生活等等,等等问题,能够形成工业和第三产业集聚式增长。县和市的功能不同,各自享有的权限自然也就不同了。设市之后,可以获得国家更多的周转资金,可以增加国家对城市建设的投资。在财税分成方面,可以依法截留比县更多的财税资金。可以实行省级计划单列,绕过地市级这一中间环节直接面对省有关单位和部门,容易争取更多的项目、政策和资金。另外,改名还有一层意义,那就是能够提升区域的影响力,县改市之后,对外招商引资更具有吸引力。”
司马燕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双眼看着郝大方,听着郝大方像是坐在主席台上在给职工宣读什么文件是的,实在是忍受不了了,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耳,大声地说:“哎呀我的娘嘞!好啦好啦,你可别再跟我讲这一些咬文嚼字的事啦,你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就像是听天书,我听不明白,也弄不懂,对我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司马燕咋呼到这儿,放下捂着双耳的双手,一脸严肃地看着郝大方说:“哎,我说大方,你看我每个月就挣这么百十元的工资,什么时候我自己才能挣个万元户啊。是,咱家里现在还不缺钱,光是家里保险柜里的那些钱,如果咱们俩平时节省一些过日子,我揣摩着过个十年八年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问题是那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啊,没有我的份。我上了这几个月的班,就看透了,当工人还不如做生意挣钱快,挣钱多呐,我只要这么寻思寻思,上班就没劲了。这几天我是这么琢磨的,以后我得做点什么生意才好,我估摸着,现在这个社会上肯定会有赚大钱的道道,肯定会有赚大钱的捷径,要不现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有钱人了。我这辈子发不了大财,我死都不会甘心的。你不是说社会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方方面面吗。”
司马燕说到这儿,猛不丁地就停住了嘴,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又说道:“好啦好啦,大方,我有点困了,就不跟你多说了。我看咱们俩现在还是去洗洗热水澡,早点上床睡觉是实在是在的事,什么事还是玩实际的才是真事。”
司马燕说完就站在沙发跟前举起双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装模作样的弄出一副哈哈流神的小样子,抬起修长的双腿上洗澡间兑热水去了。
郝大方坐在沙发上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静静的欣赏着,看着自己这个魔鬼身材,天使面容的小尤物走进了洗澡间,发自心底地微笑着,心里寻思着,有才学的女人都不好惹,都不好伺候,她们大都心里、眼中没有家务活儿,手上也不会做家务活儿,整天把家里弄的乱糟糟的,居家过日子一锤不打,让男人闹心。女子无才就是德。但愿这个小尤物这辈子就这样无知、浅薄,固执,天天碎碎念念地缠着我,把家里拾掇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