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飞不回曾经

纸飞机


你的童年

多少人?

多少树?

多少家的狗深夜里应答般叫喊?

多少家的鹅庭院里疯狂地揪人?

猫咪在枕边,花生在后院;

遍地的野花,漫天的蜻蜓;

知了的燥热,冰雪的温暖。

旧书本,天上的纸飞机,地上的方宝,赌桌上的长条;

红丝网,下过水,上过树,抓得了鱼虾,逮得着知了。

童年的事情,许许多多,想起来的却是零零碎碎。虽然我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是那个我弹玻璃珠的路,他记得;那个我捉迷藏的草堆,他也记得。

童年的事情大多美好,成年的事情大多糟糕。




童年过往似一场缥缈的梦,但他又不是梦,是真实存在过的,是我没记住的历史。童年,他就在这虚虚实实的梦与现实的夹缝里生存。

小时候,我常常对爸妈是否在现场而感到困扰,准确地说,我对所有大人们的在场都感到困扰,我实在是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那些年,脑子从来没有关于爸妈清晰正式的印象。七年里,他们只是匆忙的过客。

记忆中,爸妈只有晚上才会出现。

我总是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他们的声音。我确定她们回来了,却没有激动,没有跳下床呼叫“爸爸妈妈”,也没有拥抱她们,一次也没有,一次也不可能有,我就是装睡,也只能装睡。对于童年的我,他们只是附加爸妈这种特殊角色的陌生人罢了。

“要不要把小毛叫起来”

“不了,妈,也没什么要紧事,就让他继续睡吧”

“难得回来一次,再说小毛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们了”

“妈,还是算了,我们怕再舍不得。”

“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对啊!再去多赚点钱。”

有一次,奶奶激动地呼喊我:“小毛,快起来,你爸你妈回来了!”

我睡得深沉,硬是被奶奶从床上拉起来,只能极不情愿地揉揉眼起来了。

我看到他们,非常高兴,因为他们手里一个小赛车,电池驱动的那种,不能遥控,但是比起我和小伙伴玩的那些游戏,这实在是一个稀奇的物件。

再后来,她们带回来一个游戏机,外壳是大大的红色财神爷。我只记得里面有个坦克的小游戏,我非常喜欢玩。

有时候,爷爷会限制我玩财神爷,把游戏机藏起来。奶奶告诉我,财神爷在衣橱顶上。

衣橱的后头是挨着床头的,床头有一个高高的檐,我踩着它,两脚踮得高高的,伸直了双手抓住衣橱的边沿,拼命往上爬,但无济于事。我就改为正面进攻,踩着衣橱的两层隔板,一步一步往上爬,终于上去了,除了杂物,没有财神爷。

后来,无论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了。财神爷的消失被我当做童年的一个未解之谜。




现在,我们走在街上,各种传单被塞到手软,有的人扔到垃圾桶,有的人随手就扔。

每当我看到遍地五颜六色的传单,以及从垃圾桶里溢出来的传单,我都会感叹自己生不逢时。要知道那时候,这种纸可是个稀罕物,只有书皮才可能是这么好的材质。

凡是有小孩存在的地方,没有不能玩的东西,“万物皆可玩”,这是所有小孩子的共识。即使是简单平凡的纸,我们那时候也可以玩得和花一样。

纸最普通的玩法,叠成各种各样的精美的物件,如飞机,千纸鹤,星星,爱心。只可惜作为一个粗糙的男孩子,我只叠过飞不高飞不远的纸飞机,像千纸鹤这样的细活,我干不成。

男孩子的纸游戏,当然要展现男孩子的雄风,我们玩一种叫做“掼宝”的游戏。游戏规则:一个“宝”使另一个由正面变成反面为赢。

“宝”的制作也是这个游戏的乐趣之一。“宝”正面的四条旋转的对角线,以及反面令人舒适的平滑感,几乎完美,如其名,我像“宝”一样珍藏。

“叠宝”像书法一样,有美观和实用的功能。有的人叠宝只是为了收藏,它真的是太漂亮了,舍不得掼;有的人叠宝为了赢更多的宝,他们叠法上花一番心思。“宝”,也有轻重之分,还有加重之巧。它的底面有隔层,可以塞一些东西来加重。

掼宝,蛮力不是取胜的唯一途径,更需要智慧,要结合天时地利与人和,敞开衣服创造风,借助墙根, 找破绽。

后来,“宝”变成了游戏王卡片,玩法还是一样的。我的光荣战绩,曾经单手创造大风,手掌呼向大地,天崩地裂,一声巨响,六十多张叠在一起的卡牌被我掀翻了,那羡慕的眼神,那鼓掌声,那战败者的失落感,我全部感受到,洋洋洒洒。

赌博不只是大人的专利,我们小孩子也是要玩。没钱,我们赌纸,本质都是纸,谁也不输谁。

小伙伴约好了一起,在某家的庭院开赌局,斗地主,炸金花,7Q253,掼蛋。我输惨了就溜回去,把奶奶用来开教会的书,把大爷的上学的旧书,走亲戚串门偷书,撕了当赌资。因为这个事,被爷爷打,被亲戚打,被放假回来的大爷追着十里八乡打。

钓鱼,抓泥鳅,钓虾,掏虾洞,抓土蛙,钓青蛙,和尿造碗,扑蜻蜓,逮知了,过家家,跳皮筋,跳房子,弹玻璃球,丢沙包,斗鸡,搭花轿,跳山羊,老鹰捉小鸡,木头人……




童年的我们一无所有,但可以创造所有,玩尽所有。

这些传承下来的游戏,没有谁教过我们,只是小孩跟着大孩学的。大孩教小孩,小孩教更小的小孩,那么谁教大孩的呢?为什么全国的游戏又有相似之处?我搞不清楚这个源头,我把“谁教谁玩游戏”也列入我的未解之谜。

农村拆成了城市,农村的孩子成了城里的孩子,虽然游戏一代一代进化,无穷无尽,但是只能被锁在巴掌大的小盒子里,没有天空的辽阔,没有大地的触感,没有小伙伴们的欢声笑语。

城里孩子有更多机会接触手机电脑游戏,仍然在农村的孩子有更多机会可以接触自然,田野,山丘,河流。城里的家长不让玩手机,说手机电脑对视力不好;农村的家长不让出去玩,说外面太危险。

这些传承下来的的游戏,陪伴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我,我的爸妈,我的爷爷奶奶。但是,如果大孩子只玩手机游戏,那么小孩子也只能玩手机了,最后这些传承的游戏是不是就该被淘汰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不可抗拒的真理。我所感伤的只不过全是自己的私心,不愿意自己所珍视的游戏被冷落罢了。

其实,游戏本就是快乐的,无所谓游戏的形式。《快乐大本营》里面有很多有趣的游戏,局内人乐在其中,局外人也可以哈哈大笑,而《快乐无价》很好的诠释了游戏的本质“快乐无价”。

看那,那才是以前村庄的夜晚,我们的村子又回来了,又回来了,村子回来了,那是村子的瞭望台,在那,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的对面是莲藕池,村子又回来了,以前的村子又回来了。

奥比克,那不是村子,在那一片黑暗里,已经没有以前的村子了。

                                                                          ”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已经没有以前的童年了。

阿彦少爷和奥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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