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父亲到位于南海大沥的省供销学校进行为期3个月的学习就要结束了,于是我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要亲自去车站把爸爸接回来,要给家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我想象着接到父亲,那大包小包满载而归的画面,很兴奋。

那时广州到县城的车是清晨6点多从广州越秀南站开出的,一天只发一班,要走10个小时甚至更长。那天下午我不到4点就在车站门口的栅栏边等,目光一直朝广州方向的马路张望。马路是沙石路,汽车一过就扬起一阵尘土。到达的班车一辆接一辆,我始终未见到父亲。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暗了下来,我还是没能等到父亲。带着沮丧我回到家,没滋没味地吃晚饭,快要吃完的时候,这时候父亲回来了,风尘仆仆的,很是疲惫。只是欢呼雀跃的姐弟们,把父亲一天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修路车坏等情节,都忽视了。

1988年,父亲送姐和她的一位女同学到杭州读书。那时的中国,是“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广州火车站作为祖国的南大门,每天都是人山人海,如果不是父亲早已托人买好火车票,他们在广州还不知要待上几天排多久的队才能买到票。登车的那天,更是艰难,人挤得身子都有些变形,不少人是直接从车窗上的车。父亲有经验,让姐和同学先上,然后在窗口把行李传上去,父亲再想办法挤上火车。父亲他们还好,有座位,只是过道、座位下方,有一丁点空隙的地方,统统都是人。中途要上厕所,然而厕所里也站满了人……。到了杭州的学校,安排好姐和同学,父亲又匆匆登上回程的火车,在驻广州办事处,父亲的同事打来了热水,让父亲泡脚,说:“泡泡吧,你的脚肯定肿了。”父亲这才发现脚肿得有点像刚发的面团,一按一个窝。

上世纪90年代初,是个有点“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车匪路霸盛行,越是年关,越是猖狂。几个人一伙,半路上车,直接手持匕首逼着乘客一个个把钱掏出来,稍有不从就刺,许多乘客外头打工一年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抢走了,欲哭无泪。也有正义的人,挺身而出保护大家的财产安全,徐洪刚的英雄事迹,就发生在那个年代。人们行车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如此难以保障,生活得有些战兢,有些忐忑。

1992年夏天,我为工作调动的事奔波在广汕公路和禅炭公路。那时正值广汕公路大扩大修,班车没有空调,头顶着烈日,打开车窗是灰尘滚滚,关上车窗,闷热似蒸笼。路在修建,坑洼尚能忍受,最要命的是大塞车,沿路的汽车在太阳光下散发出的灼热,烤得人汗流浃背,谁也不能例外。

禅炭公路也在大修,从大沥为起点一直到官窑,马路都是黄泥和近乎祼露的大石头,晴天是粉尘遮天蔽日,雨天泥泞如浆,唯一相同的,是寸步难行。一不小心,车底盘被刮蹭,“阴功喽!”也许最能表达那种心情和无奈。

……

很快,禅炭公路从黄泥路变成了水泥路,沿途的南国桃园开始作为风景名胜区,吸引了省内外的游客。回家乡的行程,也从夜车的卧铺,改为私家车奔驰在宽阔的广梅汕、广河、大广高速,任君选择。即便是你不想自驾车,坐上大巴,安全舒适一路无忧地回到家乡,也不过几个小时,车匪路霸似那乌龙山剿匪记,没了踪影,成了历史。最喜那飞驰的高铁,为人们装上那传说中的“无影脚”,不用半天时间,就从祖国的南大门,蹿到了杭州、上海、北京,当然还有西南的山城、火锅城……。不仅如此,就是那偏远的小村落,也实现了村村通公路的愿景,人们在康庄路上,越走心越欢,体面而尊严。

路通,财通,幸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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