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年如果有味道,那应该是什么味道呢?

香的?甜的?还是又香又甜的?好像都不准确。要确定一样东西的味道,似乎要先问舌头,那就更不对了,年的味道岂是区区的舌头就能确定的,那不还得眼、耳、口、鼻、身齐上阵,把近年的花花绿绿,爆竹的震耳声声、诱人食物的味道全都收集到心间,仔仔细细地搓一搓,搓成绵延又意味悠长的感情线,再将那些人、那些事揉成的回忆珠子穿上,小心地收藏在心间。这大概才是年真正的味道吧!

年,一岁才有一个年,年猪、新年服、爆竹、拜年……当这些属于年的特有事物或开始消失、或开始出现于平常时,年的特殊意义和味道好像也变得越来越寡淡,我想追逐年味渐去渐远的脚步,却不知道它离去的方向。

欲知其所往,先知其所在;欲知其所在,先知其所来。

想要往前追溯,却远不过半个世纪。在我的家乡,过年是要包粽子的,过年是要放鞭炮的,年夜饭是少不了整鸡的。

家乡的年粽与端午不同,是用草木灰染了糯米,再用草果粉和盐腌上切成条的猪脸肉,放上些中秋时晒干的熟板栗,两三倍于手掌大小的棕叶将其包得像个肚鼓的枕头,再放到大锅里,煮上小半天。煮棕子可是个熬人的活儿,锅里的水得时时看着,水能大滚,以免糯米熟了之后把粽叶胀破;锅底的粽子每隔一小时还得翻到面上,这是怕上面没被水没过的粽子不熟。煮够了时间,还得及时捞出来,两个两个绑成一对挂在竹竿上晒干表面的水份,这样才好储存,但是也时不时得防着点老鼠。毕竟一年到头,老鼠也是这个时候才有可能能吃上美味的粽子。

至于放鞭炮,从小年开始,大街小巷就已经能时不进听到小孩们玩摔炮(一摔就响)和火柴炮(一擦一扔的炮)的声音,直到年三十,年夜饭一般从简单的午饭过后就开始准备了,烧水,杀鸡,拔毛,摘菜。以我的岁数,虽然没过够50个春节,但是每个春节的流程都差不多。有时候这家的鸡刚下锅,那家的鞭炮声就响了,然后家里人相视一下,再不约而同地看看墙上的挂钟,会意地说道:“哪家吃饭那么早!”

年夜饭,年夜饭,从下午吃到晚上,大家族里,有男人喝酒的话,能喝到夜里12点,桌上的菜凉了热,热了再凉,凉了又再热。女人们则围坐在烧得旺旺的炭火边,一边烤着火一边嗑着瓜子吃着糖果,看着中央1的春晚,虽然不一能听见电视里说的什么,但是那个每年都会出现的晚会,确实陪伴了我很多个年三十的晚上。

现在,现在的粽子不只是过年,平时也能吃到了,集市上有妇人专门做这个卖;现在,现在的鞭炮已经禁止燃放好些年了,年夜饭前的响声,除夕之夜0点迎接新年的响声,初一一大早迎春的响声,好多年没有听过了;现在,现在的年夜饭,年轻人玩着手机,桌子上剩下的老人们做的一桌子鸡鸭鱼肉,能剩到十五。

人还是那些人,可是年却不再是那些年,时间到底改变了什么,竟连人们最重视的年都变了。

写到这里,不知怎的脑子里蹦出来一句歌词:“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

回得去,回不去的,这个年注定是个意义不同寻常的特殊年,一会儿,打算去邮局,买一套蓝兔子邮票,等我老了拿出来,讲给我的外孙子孙女听,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可能感兴趣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