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红楼梦》第七十六回·读书笔记

【红楼梦第七十六回 凸碧堂品笛感凄清 凹晶馆联诗悲寂寞】

接上一回，贾家的中秋赏月还在进行时。

男人们已经先散去回府了，贾母却还是不舍得散场，她领着大家团团围坐，努力把团圆的氛围再撑得久一点。

老太太的心里是矛盾的，往年宝钗和薛姨妈等人共聚的时候，贾政公差在外，而当儿子回家，出于礼数规矩，又不方便再请人家娘俩过来说笑，何况自己家里家势渐衰，人丁愈发不旺，贾母心里有着说不尽的感伤，不止一次地，她念叨着人少冷清了。

人很奇怪，小的时候喜欢热闹，愿意挤进人多的地方看热闹，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慢慢地抗拒热闹，喜欢从喧嚣里抽身去享受一个人的独处，可是当老了，内心对热闹的向往会重新燃起。

贾母是一个很讲究生活雅趣的人，她命下人铺好毯子，摆好月饼瓜品，再喊着女眷们一起围坐共赏明月。不仅如此，老太太还想着要笛声伴奏来映衬良辰美景。

音乐是有穿透力量的，可以余音绕梁，可以直抵心灵，一众人等在呜咽袅悠的笛音里思绪万千，贾母更是伤感之极有泪落下。

文字的魔力就在这儿吧，透过纸张，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一个身心俱疲的老太太，虽然贵为大家之长，却意识到无法力挽狂澜的落寞孤寂。如果说作者把前面各种喜庆的场面描绘得有多喧闹，那么现在渲染出来的悲伤情绪就有多浓厚。

贾母的悲是力不从心，也是不被理解。在这一回里有一处细节设计，说贾赦回去路上崴了脚，贾母闻听很紧张，赶忙要邢夫人快去看看，等人探明情况回信来说不那么严重时，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而前一回里贾赦还借开玩笑的机会暗示母亲偏心。

月圆人不圆，凄凉寂寞的场景勾起了贾母的心结，也触发了黛玉的敏感多思，她独自跑去俯栏垂泪。还好，湘云陪着，同为寄居人，有着一样的感伤。

两个才思敏捷的青春少女近水赏月，清风明月激发出来二人联诗的兴致，两人旗鼓相当，彼此赋能，佳句频出，妙语连珠。

这一段斗诗的描写非常出彩，语言对话生动立体，即兴联诗惊喜不断，我借着书中释义读个大概，其中不少古文典故。看了一些红学解读，都说两个才女的五言律诗里隐藏了很多作者对繁华落尽的哀歌，我的理解有限，暂时搁置一旁不做讨论。

在二人势均力敌的PK过程中，作者安排了一个场景化的插入描写，说有黑影在池中晃动，湘云胆大扔了石片过去发现是一只白鹤，她脱口而出“寒塘渡鹤影”，黛玉忍不住叫好，绞尽脑汁对上一句“冷月葬花魂”，两人的才情碰撞出旗鼓相当的火花，而这两句恰恰就是湘云和黛玉最终命运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