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抗疫日记 云峰山论茶【严建设】

西安抗疫日记 云峰山论茶【严建设】

2022年5月3日星期二。晴。

  今天西安临时社会面管控解禁第14天。自封控以来,今天西安是第129天了。今日西安照例新增本土0例、新增无症状0例。西安目前全域低风险摘星。一切貌似均已常态化。平安无事。今年是个相对冷清的五一节。虽说西安城一派花团锦簇。

前日下午抵达汉中。据说今年的客流量不及往年的一半。

早上随汉中大哥跑了趟南郑县高家岭的云峰茶山。观赏景致、在农家乐共进午餐。腊肉腊肠蘑菇木耳竹笋魔芋等等,量大。人均70元。生意好得很。服务员忙得很。预定的时间总得推后一点。其实那些菜品出了凉菜外大都是炖煮蒸烩的。

满山都是茶树,路边有野樱桃。清晨入古寺,数里入云峰。该云峰非彼云峰。山上有几位美少女活泼可爱。有的身着唐装。还有表演茶艺、唱歌跳舞的。一直在唱《洪湖赤卫队》里那支经典老歌。

我们闲坐品茶,我根本不懂茶。听汉中大哥说带来的是明前汉中仙毫,还有山顶茶山腰茶之分。得80度的开水冲泡,泡好茶没啥颜色,一点点绿。我虽不懂,但看到针叶全部竖立在玻璃杯中。

过去的岁月,我们家贫,但一年四季茶叶肯定有备的。可能是比较廉价的。比如茉莉花茶。可能茶香味不够,充填点茉莉花瓣增加香味。70年代,西安市场上最便宜的茶叶叫做茶叶沫子,也就是卖到最后扫箱底细碎的渣渣当然还有尘土。当年卖2元/斤,很受贫下中农欢迎。当年一天赚9分钱的壮劳力,即使嘴馋,也只能喝这种廉价的茶了,哪像现在这么讲究。农村人出大力的,希望喝到浓浓的烫烫的酽茶。

当年我家有个铁皮茶叶筒,民国年间的,图案磨的看不清了一直使用舍不得丢掉,丢掉就没啥盛茶叶了。当年家家户户都穷,很多废弃物舍不得丢。比如一个罐头听,方方的能装4斤饼干带彩绘的,很多人家都把它摆在显眼的位置做装饰。1981年我旅婚曾从上海买回一个,图案是古装仕女。睦邻李世安屡屡索要,说准备结婚用,最后一次说哪怕花钱买,妻子坚持不愿意让。

还有更穷的人,喝不起茶。只得扫点沙果叶子,晒干后搁铁锅里炒炒泡水喝,颜色是有了。味道怕不尽相同。

我在当年,比较关注的是茶箱子里面那张厚厚含沥青的防潮纸,眼巴巴站在茶叶店门外,希望得到一张带回家包书皮、自制笔记本的封面。如今箱子里还有一本1969年厚墩墩的日记,白报纸装订的,封皮就是这种防潮纸。当然现在的防潮纸已换做塑料薄膜了。

从古代一直延续到上世纪90年代,街头有摆摊卖茶水的。比如引诱潘金莲的王婆就曽开过茶摊,还卖一些酸梅汤、和合汤之类的饮品,当然王婆还兼职保媒拉纤扯皮条,撮合山,做头媒。详细讲解泡马子的道理和条件:潘驴邓小闲。为赚点外快黑心把老命送了。

当年西安街头的茶摊一般是马路边人行道上拉张小桌子,几个矮脚凳,桌子上一顺溜整整齐齐摆着玻璃杯,盖着裁的方方正正的玻璃片。杯子里盛着温热的茶水。小杯1分钱大杯2分钱。提神解渴物美价廉很受欢迎。见有人来,则招呼落座提壶询问:师傅先坐,煎的凉的?

那年代卖的其实也不能叫茶水。有的是卖家扫来些沙果叶子,晒干搁大铁锅里炒黄冲泡的,也就稍有点颜色好看而已。浓浓的冲一壶,在盛白开水杯子里稍点一两滴,叫做茶诱子。茶叶贵得很,买不起。

最便宜的是茶叶店卖到最后箱底扫出来的茶叶末子,稍微带着土腥味和茉莉花香,在70年代卖2块钱/斤。一大包。

当年街头卖茶水的不洗杯子,脚下搁个盛水的铝盆,涮一下。到了70年代,讲究的人给铝盆里撒几粒高锰酸钾,呈紫色,也是稍涮一下。

1961年暑假时我曽随大哥姐姐去骡马市口卖茶水。抬着家里矮竹桌、几个大小不一的凳子,拎着竹篾子电壶和三四个大小不一的搪瓷茶缸。当年我家没玻璃杯。1分1分地卖,午后出摊,头半天就卖了1毛多钱,拿去买菜大家很振奋。当年根本没城管撵。白开水是用熬稀饭的铝锅煮开的,可能当时锅没很洗净,水里还有一点点饭渣。那年月家贫,买不起水壶。

二天卖了两毛多钱。第三天还没卖1分钱,出摊时我争着抢着要自己拎电壶,下台阶不小心把电壶掉地下,砰一声壶胆摔烂了。被父亲叫停,不准再去卖茶,说还不够茶叶钱。父亲有点旧知识分子的味。家里虽穷,茶叶没断过,每月书报杂志还得订。当年家里订的有《参考消息》,《人民文学》。当年我5岁了。

那年月东木头市的水站处有老虎灶。闻得到呛鼻含硫的烟煤味。鼓风机呼呼呼响个不停。冬天下班后居民拎电壶去灌开水,3分钱/壶。老虎灶的老太大名李存秀,喜欢说是非。系我亲身经历。

实际上街头茶摊也是路人小憩之地。走累了困了花2分钱买一大杯茶,坐下歇一阵聊一阵。

有次东大街一位老太的茶摊上来了俩50多岁的坏老头喝茶,边喝边聊。嬉皮笑脸使眼色做怪相说,毕竟年龄不饶人啊,昨晚上逛上朴路硬了半夜就是挤不出来,另个说他也是逛东新街弄得吱哇乱叫也挤不出来。等俩老头走后,卖茶老太骂道:呸!俩老挨球的老狗适老不正经。当年50多岁的人都显老。50多岁的老太在冬天拉个小板凳带着黑平绒帽,筒着袖子在北墙根下晒暖暖是常事。有钱人的帽子前边镶块翠。

解放前,西安城钟楼下的开元寺、绛子巷,五味十字、保吉巷以及上扑路,东新街、鸭子坑一带,都是男人们公开寻花问柳的场所。解放后虽说关闭了妓院,有些事明明暗暗一直延续到现在。70年代解放市场绛子巷还曾有从良者在街头摆摊理发的。

有的女理发师薄施粉黛,卷发上夹着满头卡子,坐在铁椅子上嗑瓜子,卷起舌尖使劲一吹,很准的把瓜子皮吐在墙角。

那年月有些街头女理发师傅还会按摩、推拿、刮痧、拔火罐、针灸、艾炙、掏耳、放血以及治疗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等技能。很厉害。当年坊间有个说法,把逛窑子叫做喝茶。

到了60年代中期,街头渐渐出现卖糖精水的。在西大街城隍庙商场买来吃红、吃绿、吃黄,也就是食用色素,稍微加一点点糖精兑出来的,甜甜的很好喝,所以很受欢迎。

1966年夏夜我带个空瓶子在钟楼下,捉飞虎子预备回家喂鸡。一直到夜里12点还没回家。看到钟楼邮局下有老两口推自制木头车子卖糖精水的,很渴很馋。就帮人拾掇。老太说,没人啦卖不动啦回家吧。老头说,卖不动啦,剩下的两杯糖精水给娃喝了吧。

我巴不得就等这句话,马上端杯子咕咚咕咚喝完了,然后帮他俩推车子稀里哗啦回到解放市场绛子巷。当年我10岁。飞虎子有油葫芦、扁头蟋。

1966年夏季的一天,我去了解放商场营业柜台去找母亲。母亲汗津津的端出一大茶缸热烘烘的糖精水给我喝,我大喜过望。喝完后,得知糖精水在后面办公楼门前的搪瓷大桶里,随便接水没人管,则要了大茶缸,自己去接了一大茶缸,小心翼翼端回家给弟弟喝。

此后多次给母亲送饭,等母亲吃完饭腾出大茶缸端糖精水回家。那个大茶缸脱瓷了漏了,在骡马市地摊上花8分钱用白洋铁皮打了补丁,缝隙处抹着石膏浆。再后来职工饮用的糖精水变成了糖精菊花茶。

那年代人们收入很低,一个百货商场的店员几十年来一般收入32.5元/月。噱称咪唻嗦。所以吃不起果汁,也没卖的。

50年代有一种瓶装的调和饮料叫做果子露。一般价格0.57元/瓶,500毫升。透明的带色素的,很甜。收入高的人走亲戚会买1瓶赠人。冲水喝。算是高档消费。因点心也就几毛钱1斤。所以说地摊上物美价廉的糖精水非常受欢迎。

有些摊贩卖的糖精水是用自来水调制的。电影院、汽车火车站生意好得很。据说火车站摆摊的河南人不卖小杯光卖大杯,虽说当年很多人出门带草帽和铝制水壶,或搪瓷茶缸,渴了找个水龙头,给人说点好话接水喝。但假如太阳毒,天气热,一天生意好的话,在机务段接两大桶自来水能卖好几块钱。挤堆堆抢买。而西安本地人进不去火车站广场卖水。

60年代的自来水稍发黄,沉淀后有少许渣滓。偶然会有漂白粉味。当年西安市的自来水0.16元/吨。电费0.21元/度。当年各大单位都建有水塔。绝大部分居民都去街头挑水吃,家家户户必备水桶扁担。

后来有人发明了一种平板轴承车拉水,吱呀吱呀非常难听,水费大致按月每人均摊5分钱。有些家庭妇女洗涮衣裳不得已就端着脸盆去水站。

90年代初,西安城经常大面积停水。居民们常半夜去接水,用水吃水非常艰难。渭南的无塔上水器应运而生。曾有电视做广告顺口溜:住楼住楼,用水发愁,不是没水,水压不够。

据查,糖精甜度为蔗糖的300-500倍,致癌。

我7岁时非常稀罕得到一点糖精。缠着父亲再要点零钱,去东大街化工门市部买点柠檬酸小苏打回家做汽水。好像没做成功过。

当年巷子里有个大孩子叫李红安的。说叫我把我的铁环借给他玩一个月,他给我一点糖精。我就把铁环借给他了,但是我没啥玩的,整个暑假我都没啥玩儿,俩月过去了不见他还。

后来二哥不知道怎么想起了,问我我就把这事给他说了。二哥很生气就到他家去把铁环给我要了回来。但是糖精的事儿再没影了。等于我被骗了。哈哈哈


今下午,我去汉中市中心医院南大门排队做核酸。因长假即将结束,排队人多,大致百十人许。但秩序井然,也很快。里外有四个点。大致20分钟吧。保安年龄稍大,但忠于职守,接连不断把插队者撵出去。插队者以中年男、老娘们居多。

晚上岁汉中大哥去汉江边散步。夕阳西坠新月初升,满天云霞非常漂亮。可惜我没带三脚架,只得手持勉强拍摄几张夜景留念。明天就北归了。人老了没啥出息,恋家得很。每次出门,临回家都归心似箭。何况家里还关着那只猫。

你可能感兴趣的:(西安抗疫日记 云峰山论茶【严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