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惊慌 不如欢唱

再发题记：

写于十年前的新旧交替之际。

十年之后的今天，读之惊觉犹如昨天，十年如一瞬，何况一年。2019就这么过去了，一个世纪的五分之一快要没了，除了一声安好，我再无多言祝你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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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的是，2009一年的日子，像满树稠密的叶子，倏一下，被秋风吹了个精光，剩下的枝干，全爬上了我等的额头，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你不得不承认，时间在你步入中年之后，一下子有了加速度。儿歌唱道：时间像小马车，时间像小马车，嗒嗒嗒嗒嗒嗒，向前跑，你我同乘一班车，谁也逃不掉！

    什么小马车呀，那速度，就算是桃花、赤兔、黄骠拉的，也能让人从容看上几眼路过的风景。30岁后的时间，不是小马车，是动车组，平滑着就过去了，35岁以后的时间，简单就是北京天津之间的城际快车了，一杯水还没凉，四季的风景已风一般从窗外过去了，就算你有一秒钟连拍24次的相机，也抓不住一张没有拖着彗尾的照片。

      城际列车还有个停靠的站点，还有返程，时间的城际列车史知道加速向前向前，不做丝毫停留，就算是有所谓年、月、日的刻度，也不过是让你更加明白速度的涵义而已。我们就这么被时间带走，悄无声息，疾若闪电。

    好在，你我搭乖同一班车，谁也逃不掉。你富你贵，在时间面前也得低头，你大红大紫，时间也会帮你洗尽铅华，你贫你贱，时间面前，世界也会变得公平，你默默无闻，时间也不会将你落下。总之，在时间面前，任你是谁，也不得不学会谦和。

  朱自清说，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那里呢？ 古人还有“一寸光阴一寸金 ”的训示，就是轻快的儿歌《时间就像小马车》，这都是在教我珍惜时间的道理。好似我们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时间在我们手中就变得轻贱，似乎只有苦着自己累着自己才能拽住时间的尾巴，才能“马儿哎，你慢些走哎，慢些走”，才能把人生壮丽的景色看个够。

      但我们惊讶地发现，脸上洋溢幸福表情的，更多是那些及时行乐的人。李白没见过城际快车，但他感慨过“朝如青丝暮成雪”的迅疾与无奈。于是，他号召我们“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简直是在赤裸裸地教导我们及 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这般消极的人生态度，也同样流传得深入人心、琅琅上口，受人追捧。李白一生看尽祖国大好河山，而我等虽有飞机火车轮船，却被困于办公室电脑桌前，眼睛发干，脑袋发木。

    总有些时候，时间是那么难熬，难熬需要消磨二字来打发它离开，比如一场灯红酒绿，一场麻将，一集电视剧，一场游戏一场梦……不然，我们就不会说我们空虚我们寂寞。有人说，这就是虚掷光阴，但我们再怎么珍惜时间，它也会从我们的指缝间溜走。昨天还在失眠的夜里辗转反侧，苦等天明，今天却已是年终岁尾，一季人生如倒计时读秒一般又少了一段。人生总是这般充满悖论，时间匀速，但我们感受到的却是快与慢的交叉混和，而且总是寂寞恨夜长，欢娱嫌日短。哪个曾如意过？

    到底该惜时如金，还是及时行乐。谁的教导也没有用，生活给我们的是“不得不”的答案。

    在这个同样的年底，有人需要把去年的工作总结翻腾出来，把2008换成2009，再添减几句时髦词语，动几个数字，给今年一个没有多少实际变化的总结；也有有人要热眼睃睃地巴望着领导，想读出年终奖多一些少一些讯息来，有人看孩子的分数有没有随着分数一起升高；有人关心明天的早餐在哪里；更多的人放不下心的是楼价和菜价是不是再涨……当然，有一些人的岁末，在我们的艳羡中我幸福愉快着，比方说，好多好多单位一到年底，钱儿多得花不出去，要突击花钱。心恨自己嫁错郎、入错行，恨得牙都痒痒。但回再看，也有一些人，在岁末感受着天气与人情的悲凉，用稗子般的命运继续书写着卑微与被忽略、被排斥与被损害。生活的洪流从来不是纯净水，有泥沙也有飘浮物，有游鱼也有航船。不管我们是什么，我们都行进在这条河流之上，被生活裹挟着浑噩前行。

      我们把太多的欲求诉诸这条河流， 以至于忘记了它本身的流失。只有在年底，才被最后一页日历提醒，青春只剩下一个尾巴尖儿了。

    “时光一去不复返，往事只能回味”。报社的要做年终特刊，点评全年新闻，这一年我们共同经历了什么，报纸替我们做了记录，所有的感动与悲欢，一点一滴的变化，我们都可凭一纸报纸唤起记忆里的珠丝马迹。这个城市，在过去的一年里，宛如娱乐明星，悄没声儿地做了些整形手术，你说不出具体所以然来，只觉得她有些变美；这个城市的人们，有过感人的英雄，也有过悲情的小人物，在是是非非的纷争中，他们一起被推进了2010。

    时钟是小马车的节奏——嗒嗒嗒嗒，时间却是城际快车的感受——悄无声息又驶过一个站点。

写到这里，本想无奈地就此打住。却突然间想起一道民歌来，大家都会唱的《青春圆舞曲》。你知道的，这首歌的歌词和朱自清的概叹有点像，歌中唱道“太阳下山明朝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地开，美丽小鸟一去无踪影，我的青春小鸟一去无踪影”。单看歌词，体现的全是人生苦短、青春易逝的况味，但去了就去了，也没像朱自清问是谁偷是谁藏，反倒用欢快的旋律和节奏唱出，听来全无悲凉之意，反倒让人有“圆舞”的冲动。

      与其惊慌于一大把年龄的难留，不若欢快地唱出青春的逝去。《青春圆舞曲》这首歌自有它青春不老、传遍世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