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奶角

我不是学生物的，究竟这种野生植物学名叫什么，只是根据老人口口相传，我们叫它“羊奶角”，是不是和其他植物名称相混淆了，也不得而知。

在家乡，它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存在，随处可见。现在，人们用草甘膦杀它，缘由是它影响了农作物的生长。但它却深深镶嵌在我的记忆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小时候，和中国贫穷落后的千千万万个农村孩子孩子一样，我们生下来就属于那个物质极不丰富的年代，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饿得头楞眼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幸好农村由许多野菜可以充饥，让我们度过了那个难熬的年代，羊奶角就是其中之一。

熬过一个冬天，阳春三月，草木萌发，大地一片青绿，却也是农村两黄不接的时候。为了填饱肚子，放学后，我们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到沟渠、田埂上挖羊奶角。

羊奶角是一种极易生长的草本植物，沙土、碱土中都能生长。春风一过，沟渠田埂上就冒出暗红色的小芽芽，用手一掐，就会冒出白色的液体，似羊奶，大概就是“羊奶角”得名的缘故吧。饥饿的我们，掐起来就直接进口，用牙一嚼，不酸不涩，香甜可口，真过瘾。羊奶角昰宿根，每年一到春天，就会自然冒出。它不择地势，随处都可以生长。我们掐完之后，过几天它就又会生长出来，来填补我们饥饿的肚子。整整一个春天，我们都靠吃它和别的野菜生活。别的野菜需要煮熟，而它直接就可以入口，所以它成了我们的最爱。

到了五月底，六月头，羊奶角就开花了。它的花色，很像丁香花的颜色，闻起来喷香扑鼻。摘下它，让母亲拌点面，上屉一蒸，又是入口的美味。

六月底，麦黄时节，也是羊奶角结果的时候。它的果实，外表像极了某种豆角，呈纺锤形，两头尖尖，中间饱满，里面有许多汁液。果实不太老的时候，是最好吃的。摘下来，直接入口，也可以和小米一起熬稀饭，还可以拌凉菜，做汤饭的佐料。

秋天，羊奶角藤蔓黄了，我们可以把它扯下来，给牲畜做材料。

……

就这样，我们伴随着羊奶角，逐渐长大，也迎来了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

如今，衣食无忧的我，早已离开农村多年。但每到春天，回乡探亲访友，经过田间地头，还会留恋，下意识寻找羊奶角。虽然现在我早已不吃它多年，但还会让我回味无穷。

唉，那个年代，小时候的我们，在贫穷中挣扎，在饥饿中坚强，在放养中长大。留下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乡愁，是刻到骨子里的。不管我们走了多远，但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

救命的羊奶角，让我魂牵梦绕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