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由于子聪的病,我们又在南京多停留了几天。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几天听老板讲了讲南京当地的民俗历史以及些许的传说。我也间接的对南京有了更深的认识。几天后子聪养好了,我们便开始了这段奇特的旅行。

        说是奇特,其实也算不上。虽是意料之外,但大多数总是在情理之中的。形形色色的人群构成了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可是人们总愿意相信只有彩色,而不愿意相信还有黑白灰的存在。

        这一日我们约好了前去玄武湖游玩一番。心情不差,蔚蓝广袤的天空上,零散地有几朵白云自在惬意地飘过。小鸟在树枝上低吟浅唱,叽喳个不停。好像用它们自身作为音符,加入进世界这篇交响曲之中。

        进公园大门,玄武湖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远处的紫金山和耸立在九华山上的宝塔,全部倒映在湖水这面镜子中。好像一幅带有颜色的水墨画。在岸边行走之时,柳枝经不住微风的有货,微微地随他翩翩起舞。湖中心的一艘艘小船也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放弃了那种快节奏的生活。在这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中尽情去了。虽是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似水中月镜中花一般可触而不可及般遥远。明知是词,我也乐此不疲,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你看这湖水像不像一面大镜子,将人的模样尽皆倒映出来。”我忽然有感而发。

        “这镜子再大,也只能照到人的表皮不是?这一路上的嬉笑怒骂也不算少了,看到这一湖水,在联想之前的某些事,我不禁有感而发。镜子如果真的明亮,是不会落得一点尘埃的;如果真正落上尘埃的话,镜子又怎么会明亮如初呢?”

        随说随走,只听到旁边有个人在低声叫骂,说着说着,也许来了兴致。竟又将调门提高了一些。我不禁循声望去,原是一位青年人,相貌清秀的很。穿着打扮也与三四年前极为流行的款式极为相像。看起来他的岁数,应该与我们是相差无几。只是听见他嘟囔道:“都怪我,我真没用。事情现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想挽回恐怕也是无力回天的了。唉,如果小时候做个不听他们的话,只是忠实于自己的人,那该多好啊。”说打折,也许勾起了他无限的愤怒之情。他竟不由自主地跺起了脚,调门也涨高了一些:“都是你们害了我,小时候的我,只是你们的一个奴隶罢了。虽然让我维持着生命,但我现在浑浑噩噩地像一架行尸走肉一样。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

        不禁被他的声调所引。想必他也是一位有故事之人。这一路上见到的人着实不少,但却无一人与其相似,由于此故,我便主动上前,和他攀谈起来。

        他似乎正不知与谁倾诉,在此发愁。一听我的来意,我们二人一拍即合。他慢慢地向我道来:“从小时候开始,我的爱好就特别广泛。小时候也是好动的很,老是喜欢触摸各种新鲜的东西,哪怕它在家里放了多久,在大人的心中有多么陈旧,我也喜欢和它们用这种方式来拉近关系。这时大人往往会打断我和它们的互动。‘脏,别动那个。’慢慢地经受不住他们的恐吓,我也逐渐被他们的言行所改变,遂放弃了触摸。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小孩与世界对话的方式,无非是靠触感和听觉。这一上来就断了我的触感,不就相当于一个成年人自断一臂么。这断臂虽不致死,但也着实算个‘苦人儿王佐’吧。小时候家里大人告诉我这个不能动,那个不能碰,慢慢地就对万事产生了一种戒备心。带着这种戒备心去上班、上学,生怕遇到的人都是‘脏’、‘布满灰尘’,所以做事也就畏首畏尾了些。我本喜欢一些乐器,对钢琴也是尤为热衷。寻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想必也是一大幸事吧。我也自是高兴的很。正在我高兴之时,他们犹如在麦田久旱,即将要下雨之时,施展法术将降雨云层迁往了别处。‘别学这个,多看看课本,将来要是考不上好学校看我怎么说你!’这种语言暴力,我打小就听了不少。他们呐,只是一群欺软怕硬,鸡鸣狗盗之徒罢了。趁我年幼之时大肆宣扬他们的歪理,好像听他们的就如同踏进王道乐土一般。这王道乐土的背后,又有几例不是惨绝人寰呢?在他们的淫威之下,我只得和心中的‘伊甸园’挥泪作别。不过万幸的是,我毛笔写的还可以,这也是我这些年唯一能让我欣慰的地方了。唉。”他长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

        他说到这里之时,我再也听不下去他的话,一气之下便打断了他。“什么叫有用,什么又叫无用呢?你能跟我清楚地解释明白么?我不止一次的听到别人说有用无用之分。在家看课本有用,出去散步就没用;写作业有用,聊天就没用;复习有用,弹钢琴没用。本来只是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要让他干那些超乎常人之事呢、受常人难以承受之苦呢?说什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那也要分是对什么人说的吧。忍受力高的人就多忍些,忍受力低的人就少让他遇一些棘手的事。自己本身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家长这里在不知好歹的增加无端的压力。这孩子长大以后不恨你,恨谁呢?又有人会说,长辈说什么都是对的,无论如何都应该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是这么说,那长辈想必一定是一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稀奇物种吧。要不怎么能肆意指点江山之后逍遥法外呢?由此看来,长辈杀人,也是不犯法的吧。如果也犯法,又和我这种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呢?既是无二,我又为什么要无条件听从他的所有‘建议’呢?一种人存在必有他的价值。拿食物链来说,人是最高级的吧。换句话说,你在‘人’这个食物链中到底是‘人’、‘老虎’还是‘泥鳅呢’?如果是‘泥鳅’,又何必要做成人的这种黄粱美梦呢?我小时候,家里人总是‘激励’我。说我很聪明,所以要好好学。我到现在都没闹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聪明人自是能独自解决问题,那么又如何培养他的团队合作能力呢?而且我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更不会去到四处吹嘘自己的能力,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何况我觉得自己反而有些笨,看书非得看个两三遍才能记住。做不到举一反三,只能做到举一反一。而且还不是特别熟练,幸好天不负我,我记住后就难以忘记,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特长吧。每个人身上都有特长,都有异于别人的地方。只是未待发现罢了。如果你是一棵树,虽不能被做成纸张、铅笔为人所用,但保持自身,为他人遮风挡雨这难道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呢?再者说,成了铅笔,还有生命可谈么?一个人的人生真的要靠设计师来决定么?现在所谓的有用,往往是局部的吧。而真正的有用会不会是是一种眼界呢?我想也许是的。认清自己有什么特长,说起来也不简单吧。庖丁解牛也是这个意思吧。如果人人都是庖丁,那还要鼓吹庖丁干什么呢?用锋利的刀来认清牛的肌理,用灵魂这把刀直视心里每一点一滴,嘴中能看到它,也不是什么难事了。认清了它,又怎么只会在此唉声叹气,怨天尤人。说些什么‘时也,运也,命也’的混账话来逃避。这种悲壮的模样,除了上刑场之前,在哪出现也是极为碍眼的,是不是?”

        他听后慢慢地收齐了愁容,略微点了点头。一见他此般模样,我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特别佩服毛笔字漂亮的人,能不能送我一幅字?再用快递送到我家。”

        没想到他竟然一口应允下来,“我别的本事没有,这点还是说的过去的。用一幅字换一位知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见他真情实意,我便留下了地址,静候佳音。

        就此与他分别,想来此次南京之行也耗费了很长的时间,是到了启程返乡的时机。时间虽久,但南京还未曾完整的展露在我的眼中。想来也是颇为遗憾,不过时间还长,总会有机会再次相逢。拜别了店主以及一干众人,我们就踏上了归途。

        过了段时间,在家中正是闲来无事之时。忽听外面有人叫门,说有一份来自南京的快递。我听后自是好奇的很,急忙拆开观看,他果真给我寄来了,上书几个大字: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青山依旧,绿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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