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泊黄昏任逍遥

最近获得了办公室同事们冠以“敬业一姐”的“光荣”称号,是因为我是每天最晚下班离开办公室的人。

今天也不例外。

时针嘀嗒,同事们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要想早点溜回家。其实,我愧对“敬业”,只不过是窃喜可以独享“人走茶凉”那份无拘无束和自由自在的独处心境罢了。让疲累的眼睛,丰富的笑容和紧密的表格数据,都按下暂停键。褪下一层保护膜衣的硬壳,让一个人谛听黄昏一点一滴落下帷幕的帘卷春风,让心灵和身体,都去一次舒舒展展的畅游旅行。

我办公桌靠窗,一抬眼就能看到窗外那棵高大杨树的树梢。三月的阳光中,杨树枝叶铺展的新绿晶晶亮亮,微风之处,曼妙地起舞,似欢欣地向我窗户靠拢再靠拢,垫起脚尖眺望向屋子里眺望,问我每天都坐在那里忙什么。我置身这时光里,体悟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份遗憾。

三月的风中,时常有布谷鸟在我看不到的空中咕咕的宣告农耕开始忙碌;远目之所及,是对面的整栋大楼沐浴在柔软的阳光里,幕墙玻璃反射出一缕暖光,溜进屋子,慢慢地从我的桌椅下,无声无息地爬上了桌面,搭一只小手触摸黑色的电脑屏幕一角 ,然后又调皮地把柔光收住,从电脑屏幕上拐个弯,反射落到旁边的绿植上。

我头靠转椅,闭目凝听:有明朗的鸟声在树丛里追逐戏啼,有飘飘忽忽的混合花香,时隐时现地轻撩我的头发,轻抚我的脸颊我眼睛我的鼻子:噢,我看到了院子门口的玉兰树在伸展无限的枝丫向蓝天传递着它的渴望;我听到了藤丛里含笑花轻轻落下一片花瓣的声音,羞怯的花蕊,流淌的花蜜分享着香甜的芳香;院子里蘑菇状的鸭脚木,油绿的繁枝茂叶中,掩卷着米粒样的洁白花团,有模有样地,像无数灵巧转动的眼睛,挤挤挨挨如家族里一群亲姐妹,那如柑橘花香一样四散的奇妙香味,是它顾右盼地向春天报告着它们到来的消息。

明天要做什么工作,要出什么数据,又从脑子里钻进了电脑里;今天又有多少确诊病例在多少城市里跳跃和封闭?大后天要放清明节假了,疫情在上海已经肆虐横行,我能否能去遥远的故乡看望我黄土山岗里永眠的双亲?病毒的变异,比我们的新建的高铁还跑得快啊,再不能小看自然界报复人类的残忍威力。其实,我多想回故乡,跟两年不见的大姐说掏心窝的知心话:“大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骨肉相连血脉同根,还有多少光阴值得我们去怨恨去浪费?一笑眠恩仇。我们还是好姐妹。”

起身独步到天台,远处拔地而起的高楼已竣工,外墙已刷得耀眼而崭新。又有多少家庭就要入住新居?又有多少小年轻透支举债尊享品位?

楼下的一排整齐的银杏树,春风一吹,就迫不及待地披上了绿纱裙,多少青春,又在一轮光阴中勃发迎接四季的交替?    梧桐树梢,绿叶稀疏,清楚地看见一只鸟无声地闪入新枝叶间,另一只鸟闪随而至,四爪栖于同一枝丫,相互发出清妙的回应声。它们忽快忽慢,上上下下,起起落落,却始终相逐随飞,相应而和,好不欢喜,好不自由,好不惬意。

回过神来,不觉阳光已退却了热恋的颜色,暮色已一寸一寸地吞噬着白昼的靓丽,让天地万物蒙上阴影,为迎接夜晚到来做好准备。明天,已不会再有今天的此时、此刻、此地,然而身体和灵魂,却因驻足停泊在这段光阴里逍遥,滤净了尘埃而充满柔情。

戴上口罩,抱抱自己,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亲爱的,我们回家吧!今晚,一定会有一轮明月,守护着我安然的梦境。

你可能感兴趣的:(静泊黄昏任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