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落收起了《本草纲目》看了一下午的李时珍,也医不好自己的情伤。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屋外还下着小雨,落落拿起了手机,想给李东隅发个微信,想了想又放下了,自命轻贱这样的事,她干了不少。以后也许不会了。
从小因为家里穷,没少受白眼,去亲婶婶家吃一颗糖,都是天方夜谭般的存在。那个势力的女人从来没给过她好脸,十来岁小小的她就学会装傻着生活。直到上了大学家里还是穷的揭不开锅,买件衣服都要考虑半个月,我说的可不是什么名牌衣服,三四十的地摊货都纠结着买不买。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本应该是最想家的时候,这是二十年来离家最远也是离家时间最久的一场征途,一个人的征途,因为高中时每个月有两次回家的机会,虽然满打满算也只是两天而已。但那对于学习了半个月的高中生来说,每次回家都是一次涅槃。但落落并没有回家,因为爸爸没钱给她生活费,她曾说:“他那每个月三千块养得起谁”。
她说这话时满脸满眼没有一点不屑。反倒有一种无奈和怜惜,顺着她的瞳孔可以窥见她熊熊的野心。不过这时我会思考,这个姑娘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炽热的眼神和如此世故的心,对每个人迎来笑往,对别人的话不在乎,却又反复问为什么。每次都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有时候爱每一个人,有时候又恨所有人。
在车间里工作是最无聊和枯燥的。无穷无尽的流水线作业。资本家的剥削显露无遗,日夜班的来回倒,脸上的痘痘也因为内分泌失调冒了出来,毛孔也比以往更显。新闻里,手机里,张灯结彩的街上,到处喜气洋洋。落落拖着疲倦的身体,打量着这个世界,她许愿是否可以给自己一份新年礼物呢?
落落打电话给我诉苦,说有几个女生不喜欢她,看到她来姨妈弄脏了衣服,也不提醒她,反而当作一个笑话传来传去,当着她的面挤眉弄眼嘻嘻笑笑,骚的一比。这时候李东隅走过来了,直直的走过来,越过两条流水线,路过好几个美丽的小婊子。
面无表情的把他那宽宽长长的工装服外套脱了下来,看似很随意的披在了落落身上,说:“我衣服有点脏了,你明天洗好了拿给我吧”。爱情总是来的毫无预兆,随意而又偶然。李东隅比落落大四岁,刚从一所二本大学毕业,没找到好工作,于是随便找了个工厂。眉清目秀,一米八的身高,修长笔直的身材,好像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当然这只是潇落落这个母胎单身狗的个人观点。
爱情的开始没有特定的方程式,有时候只是一眼,看你眼里的烈焰蔓延的烧热了我的整颗心,大片大片的火焰,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燃了我的整片天空。
潇落落这个不知羞耻且不知珍惜的女人在第二天打电话给我说:“我 恋爱了, 但没有做好准备,一夜没睡考虑要不要分手,忽然谈恋爱了,自己没准备”。
我安慰她说:“爱情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好把握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你不要嫌我说话难听,你还有半个月开学,好不容易等来一份爱情,先谈着吧,如果真想分,半个月后分也不迟”。
落落说:“你这女人啊,可真狠心”。
“嗯,我狠心,我一个才被分手的人,自然是没心没肺”。
两天后,仅仅两天而已,落落说他们接吻了,接吻了?他们按了快进键吧?单身了20年,和一个刚认识十来天的男生,迅速开始并已经接吻了。潇落落好样的。
爱就在一起,哪怕只为他心动过一秒钟,当爱情来的时候我们哪还能顾得上前路颠簸,来路坎坷,红尘男女,在一起互相取暖也好,逃脱寂寞的临时船票也好,今朝有酒今朝醉,谁都不要现在退场,再喝一杯也好。
在第四天潇落落同学似乎还是没有很好的接受自己有个帅帅的暖暖的男朋友的事实。在一次电影的散场,落落对桑隅说:“我们分手吧,对不起,我可能 可能不适应”。李桑隅没有说话,九点多的星光落下来,洒了桑隅满怀,他点了根烟,怔怔的看着落落。
落落想这时候他是不是也需要个拥抱啊?借着月光的劲,一头埋进了他的怀中。桑隅说:“如果可怜我就别走了好不好”。好不好?落落抬头看他?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男生不喜欢她,眼神里没有一点喜欢和宠溺的影子,女生的感觉有时候准的吓人。落落知道自己怕是要万劫不复了,喜欢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生。分手是不可能的了,但有个傻傻的女生沦陷了却是真的,可能只是因为那件外套吧。
每天照常的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压马路,这男生纵使沉默,但好歹陪着落落,纵使不主动,也好歹是萧落落的初恋。
所有的事萧落落还真是亲力亲为,牵手,接吻,不该女生主动的事,她全干了。李东隅被动的默默接受,所以说萧落落同学一个人更加是演不了半推半就的戏码。谁主动都无所谓了,在这最后的半个月中迷失一点也无所谓。醒来之后就当一场梦,时过境迁就当做年少的冲动。
随着寒假的结束,本着不见就不念的原则,在开学的半个月中我无数次提醒萧落落,他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一次微信都没有发过,从来不说想你爱你,那不是害羞,是不爱你。落落说:“嗯,我知道,在坚持一段时间吧,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我对落落说:“他这是在冷着你,逼你说分手呢,你傻不傻还要坚持”。萧落落没有说话。
他们就这样藕断丝连着,不近也不远。有人说不冷不热是最让人舒服的温度,但在感情的世界里却是最让人想死的温度。后来萧落落带着身上仅有的七百块钱和一身孤勇去上海看望李东隅,两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在一起也只是吃吃饭,看看电影。
本以为是挽救爱情的背水一战,最后也不过是把自己感动。爱情里最差劲的手段不过如此,把自己感动的不知所以,对方还装疯卖傻不肯接招。
萧落落依旧一个人过着无聊而又紧张的大学生活,省吃俭用的打扮自己。一毛钱分成两半花,希望自再瘦点,再高点。她经常发微信问我,穿搭的经验。来自男朋友的吐槽,使她要正经起来整顿一下自己的衣品。
姑娘啊,他若爱你,怎么舍得说让你寒心的话,放下吧,以后爱自己多一点。总会有人欣赏你的坚强,愿意做你的臂膀。
于是萧落落和初恋在半年后和平分手,萧落落有时会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他怎么就不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