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__乡村习俗

满大街挂着的红灯笼，街道两边满树上闪烁的五彩灯光，超市里的各种促销活动，无不预示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今年是年二十八，距离大年三十只有两天了。昨晚跟老妈约好今天回老家，给先人老祖先们上香烧纸钱，家人一起煮饭，吃一餐团年饭。中午我和妹妹一家带着孩子，一起回到久别的乡村老家。

记得小时候的老家特别热闹，邻居一家挨着一家，出门就见有人打招呼，这个姨，那个叔，这家小伙伴，那家小朋友。如今的老家，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成年人基本在外地务工后，要么在县城或是外地安家，一家也只是剩下老人在家留守。记得以前回老家，老远就会有人看到打招呼，热情地叫着儿时的小名。而今一路上也没遇着人，也不再有那些亲切的喊声。

爸妈中午在镇上走人户，吃喜酒去了。老妈一路都在打电话问我们到哪里了，告诉钥匙藏在哪个墙角的。强调让我们中午煮什么吃，煮面条，煮汤圆，还是煮米饭， 哪些菜放在哪里的，加什么料。这当妈的真是操不完的心啊，别以为自己是成年人了，就是长到80岁，只要妈在，我们就只是个孩子，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来自妈妈的唠叨。

回到家里，厨房的小桌子上盖着一个大罩子，打开一看，有切好的酥肉，夹心肉，还有香肠，腊肉，还有大盆子里煮好的一只鸡，还有灶头上煲好的一锅汤，看得心里暖暖的，幸福一直都在。我妈是个有计划有准备的人，想来应该是昨天打了电话之后就开始在准备今天晚饭的菜了。

家里有妈妈做好的甜酒，这是我们儿时过年必备的，也只有过年时才会蒸甜酒。还有糯米汤圆粉，以前过年时是各家各户自己泡了米，用石磨推细，过滤了水再晒干，用来做汤圆的。如今方便了，直接上超市买了，少了繁乱的工序，也少了一些乐趣。我们简单煮甜酒汤圆吃，当我从碗柜里拿出碗时，摸着碗上的油腻，突然心里酸酸的，不得不承认爸妈真的是老了，眼神不如当年那般明亮了，手脚也不如当年那般灵活了。

两点多时，爸妈吃完喜酒回来了，我们就张罗着上山去给故去的老祖宗们烧纸钱。我们农村的风俗，逢节过节，但凡家里有啥大小事情，都要给祖宗们点香烧纸钱，一是祈福，二是告知祖先们家里的事情。重大节日的时候还要给先祖们放鞭炮。

把准备好的一只鸡，一块肉，还有糖果，水果，酒，纸钱，火炮装在背篓里背上，在老爸的带领下，一群儿孙辈们就向山上先祖们的坟地出发去祭拜。话说现在的山已不是从前的山，从前满山种的庄稼，站在这个山头能眺望到那个山头，各山头上可以自由的行走。如今很多山上的地已经不种庄稼了，早些年退耕还林，有些地里种了树，有些地荒废了，山头上长满了野草和腾蔓。腾蔓缠绕已经看不见有路了。老爸拿着锄头在前，一边走一边铲除野草，扯开腾蔓，我们一行人才艰难通过。到了坟地，摆上准备好的鸡，肉，水果，酒等祭祀品，点上纸钱，蜡烛，香，再噼里啪啦的放了一串鞭炮，晚辈们对着坟头跪拜作辑，祈求祖先的庇佑，保佑孩子们健康成长，学习进步，保佑成年人们工作顺利，来年多多挣钱，保佑家族兴旺发达，保佑家人身体康健。

中国人自古就有祖先情节，祭拜是一种仪式，一年到头了，家里有啥好事喜事，我们通过祭拜的方式，通报给祖先们，让祖先们知道他的后人生活得很好，家族在延续，希望他们在天灵会给家人们带来好运。

祭拜回来，妈妈在灶头边切着肉，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记得小时候烧火是一件很繁琐的事，那时烧的是田里的稻草，地里的麦杆，还有树林的收回来的树叶子，一顿饭下来得要好大一堆柴火。得一个人专门守着往灶膛里不停的加柴火，以免火熄灭。现在烧上好的木材火，不用一直守着，一餐饭只需费几根木材块就可以了。看着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温暖在心头荡漾，作为儿女无论长到多大，无论走得多远，飞得多高，只要有妈在，家就是那个最温暖的地方，是我们永远可以停靠的港湾。

门前的地里，是爸爸种的菜，有生菜，油麦菜，大白菜，包菜，豌豆苗，葱蒜等。爸爸招呼我们自己到地里拔菜，早点把菜收拾好，晚饭后好带走。每到过年前的时候就是豌豆尖上市的时候，听老爸说前一个星期左右，市场要卖10几块钱一斤。豌豆尖的季节不长，吃起来嫩嫩的，煮汤，下面条，打火锅，鲜美得很，口感极好的，是非常受大众喜欢的菜品。直接用手掐掉上面嫩的一截，下边还会继续生长，之后还可以再掐。生菜也是过年必备的菜品，就是寓意“生财”，新年图吉祥，必定要掰扯几颗带上的。葱和蒜苗是炒菜必备的佐料，平时在外边上菜市买菜时会叫老板顺便给拿五毛或一块的葱，掂量一下也没就两根，如今在自己家地里尽情地扯，完全甩掉了拿多了嫌贵的顾虑。半个多小时的功夫，生菜白菜，豌豆尖，蒜苗，大包小包装了三四包。爸爸一直要坚守在老家，为的就是等有一天儿女们都回来的时候，家里有米有菜，能给儿女提供最坚实的后盾。

堂弟带着几个孩子也回来了，一下子家里便开始热闹起来，一年到头难得的欢腾时间，突然间冒出六个孩子，你追我逐，在院里跑得乐呵呵的，好不欢乐。爸爸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有人喊着爷爷，有人喊着外公。在中国人的家庭观念里，人多，家就兴旺。往年堂兄弟姐妹们都会回来团年聚一聚，今年疫情原因，其它堂兄弟姐妹们都没有回来。人虽然没有往年多，但过年的气氛和仪式还是要有，老少家人坐一起吃餐团圆饭，聊聊家常摆摆龙门阵那就是幸福的。

傍晚六点多，天还没有黑，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老爸把收起来很久不用的大圆桌搬出来，摆在院坝里，摆好了凳子。一盘盘的菜端上了桌，酥肉，香肠，腊肉，鸡，鸭，鱼，各式菜肴摆得满满的一大桌子。虽然知道这是吃不完的，但是过年必须样样得有，鱼是必备的，寓意年年有余。一家老老少少全上桌来，看着孩子们吃得欢乐，聊得开心，这是长辈们最大的欣慰。以前饭桌上最畅销的是肉类，如今饭桌上最畅销的是青菜，素菜，地里扯的菜苔炒了，被一扫而空，剩下的都是肉类。一桌丰盛的饭菜，是对一年辛苦的慰问，是对来年美好的祝福，是一家人团聚幸福生活的见证。

吃好晚饭，帮着爸妈收拾洗好碗筷，打扫了屋子。装上准备好的几大包菜，开始星夜兼程赶回县城，明天再来接爸妈到县城过年。别问为什么不在家过夜，这两年基本老爸一个人在老家住，老妈在城里带孙子们上学，家里只铺了一张床，留宿一晚要大费周折，若是铺上床单被子睡一晚走人，留下老爸老妈又得洗一堆。

返程时，路过镇上街道，两边的树上挂满了霓虹灯在闪烁，仿佛在提示着人们：新年要来啦！

2021-2-9 农历12月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