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届一等奖作文:《-237℃体育课》,余华命题

第六届新少年全国中小学生作文大赛现场决赛的题目是话题“体育课”,由余华命题。

              -237℃体育课

杭州高新实验学校初三6班 陈可昕

看着他们在大太阳下汗流浃背,我坐在草地的一角,喝着可乐,把蓝色条纹的吸管吸瘪出一个洞。

他们在上体育课,一圈一圈地跑着,没有人停下来喘口气。

我松开口中的吸管,把小洞对准天空,看到的云蓝丝丝的,太阳光很白,很白,白得晃眼——我放下了吸管,把可乐瓶捏在手里。

有人冲过了终点线,向草地走来。我低下头,摸索着轮椅两边的轮子,往草地外去。

谁都别劝我。我只想说。

谁都别劝我。

有风从我颊边忽倏而过,可我只觉得可乐瓶硌得我手生疼。

一张报纸被风从草地上吹起,又飘过我的腿。我真想大喊,是谁在恶作剧。可我没有,我抓住了那张色调灰灰的纸。也许我会把它撕成两半,塞进可乐瓶里。但我居然打开它,目不转睛地读了起来。

“坚持自己的脚步,

感受彼此的温度。

零下二百三十七摄氏度体育课。”

出现“脚”、“体育课"这样的字眼,本应被我一手扔开的。但我被“零下二百三十七摄氏度”吸引住了。

妈妈和我介绍过这个温度。

我把报纸撇在一边。拼命用脚蹬地。疼。

我怎么又会想起她?她亲眼看着我从一个无比活跃的少女变为只能依靠轮椅行走的人,亲自选择了离开我,继游自己的科研事业。我应该庆幸自己能早早摆脱她。

最终,没有听任何人的劝,我还是出现在了零下二百三十七摄氏度体育课上。

与我所设想的一样, 报名这堂课的果然没多少人。这种哗众取宠的社团名本来就是为了给学校凑个数。我有脚伤,同学们从一开始就竭尽所能鼓舞我,加入体育课,哪怕只是做做上肢运动。但从母亲打开门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听见门锁转紧的声音,关上了心里最后一房窗。再也没有光能照进我的屋子。

所以同学们拉我上体育课时,我总是一个人默默走开。也只有这样怪异的社团才能容我安身吧。

一个老人从跑道边踱步过来。我想,他就是这节课的体育老师吧。

“同学们,体育锻炼是什么啊?顾名思义,就是培养我们的体魄啊。”

“有生命就一定会有运动,可见体育的重要性了吧。那有谁能讲讲,这零下二百三十七摄氏度的含义呢?”

我见这老人挺有趣的,便回应道:“物质是由分子构成,人在运动,这分子也无时无刻不在运动。然而,当温度接近零下二百三十七摄氏度时,所有分子都会停止运动。那时,物体也就不再具有热能了。”

“真有这个温度吗?”有人提出怀疑。

“当然。”我回身直直叮着他。

“可是永远也达不到。”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我抬起头,证实了这个声音属于一个我曾无比熟悉的人。

“我告诉了你绝对零度的含义,你却不知道其实它根本不可能。”

“因为只要温度没达到,就还会有至少一个分子在跃动。有它在,就能唤起所有。”

我似乎感到有一双手轻轻地搭在我肩上。不,是一双又一双。那是意外发生以来,所有我身边的人,包括妈妈。

绝对零度,多像我啊,总想逃离所有人的目光。可是就如分子不会停止运动,我永远也不会找到只有我一人居住的孤岛。因为分子直到最后一刻,一样发热发光。

原来母亲、朋友一直没变。只要我推开那扇窗,陌光一直照耀。

光线没有那么猛烈,风也不显得凉了。你们邀请我一起上的体育课,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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