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像”

小时候经常听大人说“四不像”。某人长得龅牙暴突,眼睛细小眯成缝,马脸,塌鼻,兔唇,尖嘴猴腮之类的,就说太丑了,“四不像”!或者做事卵弹琴,敷衍了事,比方说插田,秧苗东倒西歪,不是插深了就是插浅了,纵不成纵,横不成横。因为对插田要求非常高,先是用划行器划横线,再划纵线,每蔸禾都要插在点子上,像被检阅的仪仗队一样,横看竖看都要成线,不允许有丝毫的差距。山三插田只求快,恨不得三下五除二就完事好回去休息,结果可想而知,每次都被恨铁不成钢的父亲骂个狗血淋头:做事毛躁,卵弹琴,“四不像”!挨骂挨打挨得最多的是写字,因字写得歪歪扭扭,既像鸡爪扯出来的又像鬼画符似的,父亲一见气得气不打一处来,火冒三丈,暴风雨般的“栗壳子”从天而降,山三摸着头顶上无缘无故生出的两三个“小山包”,脸涨得通红,怨恨地望着父亲那张凶狠的脸,却只能默默地把怨恨吞到肚子里去,因为父亲暴怒得狮子似大吼:看什么看!鸡爪扯出来的,像话吗?“四不像”!

其实这些都在其次。长得丑是爹妈给的,原不是罪;禾插得不标准,并不影响产量,只是不美观而已;字写得丑陋也如长相一样,与生俱来,况且孔夫子不嫌字丑嘛。有些“四不像”就不好说了。比方说男人,大体上一生要在“四种角色”中不停地转换:儿子、父亲、丈夫、女婿。大多数人这四种角色只能说是马马虎虎,“四不像”的,或者只做好了其中一两种角色。一般来说,做父亲这个“角色”倒是做得比较好。为了儿子的成长,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费尽心思,操碎了心。因为儿子长得帅,读高中时就有女孩看上了,他几次找到这个女孩,苦口婆心地劝说她放手,并找到她父母,“巧舌如簧”地力陈早恋的害处,与她父母齐心协力棒打鸳鸯;为了儿子考个好大学,能够想到的办法都用了,而且是“知行合一”,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的;在大学,儿子挂了好几科,他又跑到大学去找关系,绞尽脑汁,用尽办法帮助儿子去补考,正常毕业。每次听他说起这些,山三由衷佩服,做个称职的父亲是多么不容易!相较于他,山三差远了!扪心自问,不只是外表“四不像”,在扮演这四种角色时也是贼丑!

当然,“四不像”也不只是男人,许多女人也差不多,所谓“进得厨房,入得厅堂”毕竟是少数。相对而言,女人在家庭中的作用其实是起决定性的。相夫教子,此言不虚,所以有女人是一所培训学校的校长的说法,男人如何,家庭如何,全看“校长”如何;有些男人纯粹是一匹野马,肆无忌惮地自由奔跑或者横冲直撞,既愚昧又鲁莽,被戏称为下半身决定上半身的“动物”,要驾驭,要改造,要让他“凤凰涅槃”很不容易,很考验你的耐心与智慧;一般来说,两种角色做得比较好:母亲与女儿;媳妇与妻子就不好说了。

动物界也有一种“四不像”。据说是《封神榜》里面姜子牙的坐骑。姜子牙大器晚成,八十岁封神,实在不容易;“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更是神话传说般的存在,直针直线哪能钓到鱼呢?他的坐骑很特别:犄角像鹿,面部像马,蹄子像牛,尾巴像驴,不伦不类,俗称“四不像”。神话传说里是“元始天尊”,所谓“鳞头豹尾体如龙,足踏祥光至九重;四海九州随意遍,叁山五岳刹时逢”,一神兽而已。但事实上,这种动物的原型就是麋鹿。某次在邵东某著名的实业家办公室墙上看到挂着像树杈一样的东西,心生疑惑,凝神打量了许久,这是什么东西呀?是鹿角么?他笑着说,说是鹿角还不全面,确切地说,是麋鹿角。就像说猫科动物,家猫是猫,狮子、老虎、猎豹、猞猁也是猫一样,区别很大。这角是区别雌雄的主要标志,雄性的才有。这角很有意思,是不是很像冬天,叶子全脱光了的枯刺树杈呢?以前见到时就挖了放到屋门口凉着,等到彻底干枯了就做柴烧,余烬放到火桶里当火烤呢!这多叉的角是如何来的呢?当公鹿长到一岁时,头上就会长出鹿茸,其外层的绒毛会在秋天脱落,骨化成角,以后每年长出来的长角会分叉,变成两个尖角,叉越多说明年岁增长,年龄比较大了。这角有啥用呢?招惹异性的。角长得漂亮,威武,孔武有力,就像旗帜一样竖在那儿,雌性麋鹿见了便心旌摇曳,说心怀小鹿乱撞就是这么来的;当然,它另一个大作用便是用于争夺交配权,因为公的多,母的少。我的角坚硬,厉害,一把叉猛的扠去,扠死你,我就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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