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 路

几年前因为装修房子的缘故，频繁进出郑州，对那时郑州市内到处修路，印象深刻。随处可见各种绿皮围挡竖着，把原本不宽敞的路遮挡一半，哪怕是火车站周边这样交通十分繁忙的地方也随处可见绿皮身影。今天围这里、明天围那里，不知道哪天是个头，难道事后总有需要改动、需要再建的地方吗？挖挖补补，封好了不定哪天又要开挖。再加上商品房开发、高架桥建设、地铁施工，省会大郑州，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工地，灰土荡天，没完没了。

道路逼仄，车辆难行，行人和骑电动车者，在高高的铁皮围挡边行走，不知道薄薄铁皮的另一边，有什么样的危险正发生？是不是挖掘机的大斗正俯冲下来？大吊车几十米长的机械臂会不会陡然塌下来？铲车长长的牙会不会突然穿过铁皮围挡扎向路人？正常的公交站变成临时停车点，等候的人站在乱象环生的铁皮下，将自己的安全置于未知境地。好一点的工地，会有喷雾装置，尘土被雾水带着沉降地面，但路面时常形成一片浅浅水域。没有雾炮喷雾的工地，总是灰蒙蒙的一片，各种脏乱差叫人心生烦躁。

到处乱糟糟的，啥时候是个头呢？每每总有这样的感叹。

从去年开始信阳也变成了如此这般大工地，先是刚建好没几年的羊山新七新五大道，原本整齐划一宽阔的路，被一分为二围上了绿皮，听说是铺设暖气管道。漫长的施工期看一直不拆的绿围挡便可知，每次开车路过，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行错了道被扣分，更担心绿皮的直角围挡处或某个豁口里，突然窜出来一辆车或一个人。幸好我不常开车去羊山，对我的生活影响不算大，也就是偶尔去一次一路上几次惊吓和担心而已。

然鹅，庚子年春节前夕，深冬时节，我上班途径的一段路上，也开始时髦的用绿皮围挡起来，整个人行道都被围在其中。据绿皮上张贴的一块白皮——“施工说明”，是开挖铺设污水管道。

这是件大好事，想起每年夏天大暴雨街面水深过膝的时候，想起路人在路面逮鱼的情形，市内几个地势低洼的地方，雨水把路断掉，汽车难以通行，有几次路面水深得连公交也不得不停开。

作为必经之路，我和其他无数行人、骑车人，只得走上快车道的边边，躲避着107国道上飞驰而过、逆向而来、源源不断的各种机动车，闻着汽车尾气，每天担惊受怕行走在冷风中，不知道身后会不会有失控的汽车，突然拐向路边？施工工期原计划11月31号结束，而12月31号到了，也没见围挡撤去。

更可恨的是，只见围挡不见有人持续施工。给居住在片区的人造成了多少不便？开车出行的车主，从胡同巷子里出来因为围挡封着不能上107国道，在商铺门前高低不平、空间有限的位置上直角拐弯，还要避着行人、避着带有大人或孩子的电动车。与从外面回来要拐进胡同的车辆，常常对峙着、犹疑着、进退两难，小心的腾挪抹转，看着煞是揪心。真是行路难!

今年春节，遇上百年难遇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信阳离武汉近，且在武汉工作和务工、居住的人多，据网上数据显示，节前武汉下封城令前，从武汉回信阳的就有七万多人，因此信阳封城，势在必行。

疫情严重时，全市公交、城郊、城际交通全部停运，私家车就地封存，各社区把自己管辖社区其它的出入口封闭——以各种方式或拉红线、或一辆垃圾清运车或洒水车横档，或者直接用绿皮钉死，只留一个出入口，设卡点，量体温，留姓名手机号，做出入登记。非本小区居住的外人一律不得进入，社区及居住小区内的住户凭各小区自制的五花八门的出入证、通行卡登记出入，每户两到三天才能有一个人出去购买蔬菜、日用品。一时间万人空巷，大路上空空荡荡，没有汽车更没有行人，一霎时一切都停顿下来，每家每户都蜗居着，周边百家、西亚超市临时开通了网上购物，当天通过他们的网上商场下单，次日送菜到各个小区大门外。大家都捂着口罩，保持距离，取了菜都匆匆做鸟兽散。回家酒精喷洒消毒，严格洗手，连外面穿的外套外裤鞋子，都成了被嫌弃的对象，但又不能放家门外吧？迫切的体会到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玄关，是多么重要!这样进门就有一个过渡缓冲区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门就是餐桌和隔断。晒被子也被儿子阻止，害怕空气中漂浮着病毒气溶胶。晚上也不敢随便到楼下散步，更不敢随便去运动器材那活动，万一上一个摸过的人，恰好是感染者或病毒潜伏期呢？

一个空旷下来、安静下来、沉默下来的世界，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活力和喧闹，冷清死寂无声得让人感觉很可怕。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像自己一样焦虑沉默在方寸之间？

那个围挡着的工地，自然也停下来，围挡皮不知啥时候被卸下一部分，偶尔借故出去一下，能看得见人行道上被挖开的样子，向远处延伸而去，上面松松的铺了一层土，没有硬化，也没有完工的裸露着。

终于，从国家到地方，从社区到居民，从军方到全国支援武汉的抗疫勇士，上下一心，精准施策，群防群控，抗疫前方疫情危机渐渐解除，全国绝大部分地区的城市乡村，等来了自由，盼来了春天。国家的强大，令行禁止，上下一盘棋，迅速行动，令人叹为观止。

3月16号，史上最长春节假期宣告结束，开始陆续上班，沿路的污水管网工地，不久后也开始施工，各种工程车辆开始运作起来，绿皮围挡又围将起来。不过这次围挡的机动灵活，不是一下子把一条路全封死，而是重点施工哪一段就围哪一段，给各小区和巷子留出来许多通向大路的出口。

行人百姓们但凡有路可走，都能收起怨言。想到未来的暴雨，将有效避免路面积水，想到未来城市管网功能增强，城市面貌焕然一新，小城从内涵到表面都更加宜居，人们还是能够理解并容忍这漫长的修修补补的。或者换言之，人们已习惯了这种路况新常态，正如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