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

我很喜欢吃南瓜。

我们南闸,南瓜花也吃,南瓜叶也吃。夏初的时候,南瓜就开花了。南瓜藤不搭架子,就是任它在地上匍匐生长。开花了,挑几朵,放到竹篮里,ling 个竹篮子,在池塘里淘洗干净,就可以了。然后准备点面,加水搅几下,和开了,把南瓜花丢到面糊里面。加油锅烧开,把挂着面糊的南瓜花丢到锅里,很快就可以捞起来了,好吃得不得了。北方人吃槐花,江浙人吃桂花,我们中部的湖北人,吃的是土土的南瓜花。听闻云南的鲜花,入菜的很多,可惜还没去过云南呢。之前看汪曾祺 写吃的文章,提到昆明的桃子,一掰就成2瓣了,吃一个能顶一顿饭。从此对于昆明的吃食,就是无限神往,哎呀,可惜呀,还一直没机会去云南呢。桃子,能吃的鲜花,松茸,松露。。。

算了,还是说我们的南瓜叶子吧。南瓜叶子有细细的一层绒毛,我们当地的做法,是简单除暴的,打汤。就是烧一锅水,把南瓜叶放进去,一点姜丝,几片薄薄的蒜瓣,切得短短的小葱,讲究点还直接在里面磕一个鸡蛋,盐,好,出锅了。南瓜叶子有股涩味,其实并不好吃,不知道为什么当地会热衷于吃它,江汉平原又不缺蔬菜。偶尔听大人谈起,说是因为有绒毛,能润肠,助消化,不过我很怀疑,这毛都烫熟了,还有没有效啊。当然,因为在深圳呆久了,每次回去,看到老家的青菜,都跟猪看到草一样亲切,恨不得天天吃,顿顿吃,再难吃,也比深圳那些肥肥傻傻的大青菜好吃。

夏天再往里面一点,南瓜就长出了,有些圆嘟嘟的,跟国外人过万圣节那个南瓜灯一样;有些是长条的,尾部翘起来一个大肚子。我们那里叫子南瓜,就是还在长的,绿色的小南瓜。子南瓜切片,加上大蒜生姜,再顺手摘几个新鲜的青辣椒,爆炒,平平淡淡,就是我妈做饭的味道。而到了秋天,南瓜熟了,变黄了,就是那种很好看的黄棕色,外面挂着粉粉的白霜。我觉得那些喜欢驼色羊绒大衣的女生,肯定也会很喜欢吃南瓜的。南瓜真的是天赋秉异,不知道为什么可以长那么大。跟平时家里磨稻谷的碾子差不多。而且很经放啊,摘下来,随手放到家里地面,想起来了就吃,有时候是人吃,有时候也喂猪吃。

猪吃的,是南瓜切碎,和猪草一起拌给它吃。人吃的呢,稍微复杂些,但是也比较顺手菜。最简单就是和大米一起蒸熟。这样蒸的时候,千万不要把南瓜的皮削去了。蒸熟后,之前硬硬的南瓜皮带点韧劲,和已经软软的南瓜果肉一起吃,才觉得完整,南瓜皮之于南瓜肉,犹如嗑瓜子之于瓜子仁。

但是如果换一种做法,把南瓜正正经经当做菜,那就不需要南瓜皮了。煮南瓜,我小时候可喜欢吃了。具体的做法我不知道,因为我大学毕业前,都不会做饭,也没有探究做饭的欲望。等我独自生活了,每年回去一两次,我妈好像也没做过这道菜了。印象里,是要放上桂皮这些香料的,我每次能吃好几大碗。小时候,每年过年都要换新衣服。7.8岁的时候,我妈跟我买了一套黄色的衣服,就跟这种做法的南瓜一个颜色。我那时候长得很肥,我妈衣服买的更肥。所以那段时间,小伙伴都跟我取了绰号,黄油桶。

当然,记忆里面,关于南瓜的,也不都是很好的记忆,关于南瓜引发的血案。我们镇上的派出所警察,是配枪的。不过对于基层的警察,枪支其实就是摆设。挨着镇上的村子,有修好的公路,可以通车。公路边,住了几户人家。其中一家,住了一个傻子,也不是傻子吧,只是说话做事啥的都比较楞,和常人有些不一样。他们家在路边种了南瓜,南瓜藤长啊长,就爬到公路上面了。派出所的所长看到了,让他们家把南瓜藤挖了,影响别人走路,傻子不同意,一言不合,2个人就吵起来了。其实真的是很小的事情,但是情绪爆掉的所长,掏出枪,直接把傻子打死了。当地的村民暴动了,把派出所所长绑到一课大叔上,跟他泼大粪。后面全镇的人都去看热闹了,死者躺在担架上,被白布盖着,上面有沁出来的血迹,旁边是河的堤岸。傻子家,应该以后都不种南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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