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扶苏
这本书整整看了五个月的时间,应该是我看过最好的历史小说的(好像这也是我看的第一本),从看完秦时明月后就想了解下秦朝。然后就找到孙皓晖先生写的《大秦帝国》,孙老先生花了15年的时间才完成的这本500万字的超长篇小说,这本书以后对我的思想会有很大的影响吧,对我印象深刻的有很多人,秦孝公、秦始皇、商鞅、张仪、苏秦、屈原、四大君子、鬼谷子、墨子、孟子、荀子、申子、韩非子、吕不韦、李斯.......,喜欢那个时代的士子情怀“用之则留、弃之则去”,秦朝给我的感受就是大仁不仁,法家治国的理念。
自己写的不及孙老先生的万分之一,摘录些原文供大家品读吧。
秦孝公求贤令:昔我缪公自歧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徒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缪公之故地,修缪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
秦孝公与商鞅对话:孝公问曰:“闻子有伯道,何不早赐教于寡人乎?”鞅对曰:“臣非不欲言也。但伯者之术,与帝王异。帝王之道,在顺民情,伯者之道,必逆民情。”孝公勃然按剑变色曰:“夫伯者之道,安在其必逆人情哉!”鞅对曰:“夫琴瑟不调,必改弦而更张之。政不更张,不可为治。小民狃于目前之安,不顾百世之利,可与乐成,难于虑始。如仲父相齐,作内政而寄军令,制国为二十五乡,使四民各守其业,尽改齐国之旧。此岂小民之所乐从哉?及乎政成于内,敌服于外,君享其名,而民亦受其利,然后知仲父为天下才也。”孝公曰:“子诚有仲父之术,寡人敢不委国而听子!但不知其术安在?”卫鞅对曰:“夫国不富,不可以用兵,兵不强,不可以摧敌。欲富国,莫如力田,欲强兵,莫如劝战。诱之以重赏,而后民知所趋;胁之以重罚,而后民知所畏。赏罚必信,政令必行,而国不富强者,未之有也。”孝公曰:“善哉!此术寡人能行之。”鞅对曰:“夫富强之术,不得其人,不行;得其人,而任之不专,不行;任之专而惑于人言,二三其意,又不行。”孝公又曰:“ 善。”卫鞅请退,孝公曰:“寡人正欲悉子之术,奈何遽退?”鞅对曰:“愿君熟思三日,主意已决,然后臣敢尽言。”鞅出朝,景监又咎之曰:“赖君再三称善,不乘此罄吐其所怀,又欲君熟思三日,无乃为要君耶?”鞅曰:“君意未坚,不如此恐中变耳。
苏秦死后张仪孟子在齐国对话。
【孟子论点】:上智但言大道。微末之技,利害之术,唯苏秦张仪纵横者流所追逐也,孟轲不屑为之。大道至真,不涉得失。末技卑微,唯言利害。以利取悦于人,以害威慑于人,此等蛊惑策士,犹辩真伪之说,岂非天下笑谈耳?
【张仪怒批儒家论点】:儒家大伪,天下可证焉。儒家眼里,人皆小人,唯我君子。术皆卑贱,唯我独尊。学皆邪途,唯我正宗。墨子兼爱,你孟轲骂作无父绝后。杨朱言利,你孟轲骂成禽兽之学。法家强国富民,你孟轲骂成虎狼苛政。老庄超脱,你孟轲骂作逃遁之说。兵农医工,你孟轲骂为末技细学。纵横策士,你孟轲骂作妾妇之道。你张扬刻薄,出言不逊,损遍天下诸子百家,却大言不惭,公然以王道正统自居!儒家自己究有何物?你孟轲究有何物?一言以蔽之,尔等不过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整天淹没在那个消逝的大梦里,惟知大话空洞,欺世盗名而已!……自儒家问世,尔等从不给天下生机活力,总是呼喝人们亦步亦趋,因循拘泥。天下诸侯,从春秋三百六十,到今日战国三十二,三五百年中,竟是没有一个国家敢用尔等。儒家至大,无人敢用么?非也!说到底,谁用儒家,谁家灭亡!方今大争之世,若得儒家治国理民,天下便是茹毛饮血!孟夫子啊,干百年之后,也许后辈子孙忽然不肖,忽然想万世不移,忽然想让国人泯灭雄心,儒家僵尸也许会被抬出来,孔孟二位,或可陪享社稷吃冷猪肉,成为大圣大贤。然则,那已经是干秋大梦了,绝非尔等生身时代的真相!儒家在这个大争之世,充其量,不过一群毫无用处的蛀书虫而已!”
国有急难,邦有乱局,儒家何曾拿出过一个有用谋划?儒家竞日高谈宪章文武,解民倒悬,见诸民生,却主张恢复井田古制,使万千民众流离失所无田可耕!孟轲信誓旦旦,称“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见诸国政,却维护周礼而贬斥法治,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使万千平民有冤无讼、状告无门,天下空流多少鲜血?如此言行两端,心口不应,分明大伪欺世,何有堂堂正正之气哉!
儒家大伪,更有其甚:深藏利害之心,却将自己说成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之正人君子。但观其行,却孜孜不倦谋官求爵;但有不得,便惶惶若丧家之犬;三日不见君王,其心惴惴;一月不入官府,不知所终。究其实,利害之心者,天下莫过儒家也!
张仪与孟子在魏国的对话。
【孟子观点】
所谓纵横一派,发端于春秋末期的狡黠之士。前如张孟谈游说韩魏而灭智伯,后如犀首游说楚赵燕秦。如今又有张仪、苏秦之辈,后来者正不知几多。此等人物朝秦暮楚,言无义理,行无准则;说此国此一主张,说彼国彼一主张,素无定见,唯以攫取高官盛名为能事。譬如妾妇娇妆,以取悦主人,主人喜红则红,主人喜白则白;主人喜肥,则为饕餮之徒;主人喜细腰,则不惜作践自残;其说辞之奇,足以悦人耳目,其机辩之巧,足以坏人心术。此等下作,原是天下大害,若执掌国柄,岂不羞煞天下名士!
【张仪反驳】
哈哈,一个惶惶若丧家之犬的乞国老士子,谈何大道?分明是纵横家鹊起,乞国老士心头泛酸,原也不足为齐。
纵横策士图谋王霸大业,自然忠实与国,视其国情谋划对策,而不以一己义理忖度天下。若其国需红则谋白,需白则谋红,需肥则谋瘦,需瘦则谋肥,何异于亡国之奸佞?所谓投其所好,言无义理,正是纵横家应时而发不拘一格之谋国忠信也!纵为妾妇,亦忠人之事,有何可耻?却不若孟夫子游历诸侯,说遍天下,无分其国境况,只坚执兜售一己私货,无人与购,便骂遍天下,犹如娼妇处子撒泼,岂不可笑之至?
鲁国有娼妇,别无长物,唯一身人肉耳。今卖此人,此人不要。明卖彼人,彼人亦不要。卖来卖去,人老珠黄,却依旧处子之身,未尝个中滋味。于是倚门旷怨,每见美貌少妇过街,便恶言秽语相加,以泄心头积怨。此为娼妇处子之怨毒也。
蒙挚借张仪之说描述虎狼之国:秦有虎狼之师,天下之大幸也,同是老秦人,孝公商君之前如何便是一盘散沙私斗成风,孝公商君之后何以立地成了虎狼?变法之威也!六国欲抗秦,唯师秦而抗秦!不欲师秦变法,却求灭秦之国,缘木求鱼也,惟其如此,秦有虎狼之师,天下之大幸也。
吕不韦之开府丞相之辩:
承蒙天意,吕不韦当年得遇公子而始入秦国。纲成君不弃我商旅之身而慷慨垂交,吕不韦始得秦国效力也,论私谊,不韦自认与纲成君甚是相得,诗书酒棋盘桓不舍昼夜。论公事,不韦与纲成君虽不相统属,然各尽其责互同声气,亦算鼎力同心,今日朝局涉及纲成君与吕不韦,人或谓之‘争相’,不韦不敢苟同也!朝会议相乃国事议程,人人皆在被议之列,人人皆可坦荡相对。人为臣工,犹如林中万木,唯待国家量材而用。用此用彼,臣议之,君决之,如是而已。被议之人相互视为争位,若非是非不明,便是偏执自许!若说相位有争,也是才德功业之争而非一己私欲之争也。前者为公争,唯以朝议与上意决之。后者为私争,难免借诸般权谋而图胜。今纲成君无争,吕不韦无争,为朝议纷争之,是为公争,非权谋私争也!既无私争,何来争相之局?”纲成君无需虑及破颜绝交。自今而后,无论何人为相,无论在朝在野,不韦仍然与君盘桓如故!“。”嘿嘿,自当如此“纲成君蔡泽不得不勉力地笑着点头呼应着。
李斯的谏逐客书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邳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娱心意,说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缶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借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嬴政开事年训话:
克定六国,一统天下,远非天下至大工业也!若论一统,夏商周三代也是一统,并非我秦独能耳。至大功业何在?在文明立治,在盘整天下,在使我华夏族群再造重生,以焕发勃勃生机!次,秦之特异也。难不难?难!能不能做到?能!为甚来?当前商君变法之时,秦国积贫积弱,几被六国瓜分。然则,先祖秦孝公与商君同心变法,深彻盘整秦国二十余年,老秦人如同再造,由一个备受欺侮的西部穷弱之邦,一举崛起成虎狼之国!今我大秦,受命于天,一统华夏,便要效仿孝公商君,改制华夏文明,盘整华夏河山,如同再造秦国一般再造华夏!人或云,华夏王道数千年,文明昌盛,无需折腾。果真如此么?朕说,非也!由此必要么?朕说,有!今日殿中群臣,汇聚天下之士,老秦人反倒不多,诸位但平心想去:华夏文明数千年,何以泱泱数千万之众,却饱受四夷侵凌,春秋之世几乎悉数沦为左衽?及至战国,何以匈奴诸胡之患非但不能根除,反倒使其声势日重,压迫秦赵燕边地日日告急?何以闽粤南海诸族,称臣于华夏千余年,又做楚之属国数百年,非但没有融入华夏,反成东夷南夷之患,屡屡侵害楚齐蹂躏中原?是秦赵燕三国无力么?是魏韩楚齐四国无力么?非也!根由何在?在内争!在分治!在不能凝聚华夏之力而消弭外患!人云华夏王道,垂拱而富万邦,滑稽笑谈哉!朕今日要说:华夏积弊久矣!诸侯耽于陈腐王道,流于一隅之安,全无天下承担,全无华夏之念!中国大地畛域阻隔,关卡林立,道各设限,币各为制,河渠川关以邻为壑,辙于外患竟相移祸...凡此等等,天下何堪?长此以往,华夏安在!惟其如此,我等君臣须得明白:华夏之积弊,非深彻盘整无以重生!如何深彻盘整?文明再造也,河山重整也,天下太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