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第六章)

一醉醒来春又残。野棠梨雨泪阑干。玉笙声里鸾空怨,罗幕香中燕未还。

今日便是乞巧节,公孙羡设了鹊桥宴,召了众嫔妃来一同庆祝。

新入宫的主子们自是早早来了,帝君无后便是贵妃扶摇坐于身侧,贵妃下则是宸妃千媚,而帝君另一侧却也设了席,依次空出一席,不知是留给何人,其余的主便按位分入座。

新来的主儿们应是只见过贵妃一人,故这次设宴帝君也是希望拉近后宫妃嫔关系,互相之间应和和睦睦彼此照拂。

眼尖的如钰老远便望见帝君的步辇到了,立马起身,其他的几人瞧见也跟着起身迎接。

只见帝君身后跟着两名美人,左边的美人身着绿衣,略施粉黛带着纯然天成的美,而右侧的美人一席殷红长裙,雍容华贵可媲美贵妃了,额间红莲形花钿又透露着几丝妖媚。

杨悦妗好奇的问起富察伊人“这两位是哪宫的娘娘?”

伊人压低声回道“这左边的是嘉嫔柳氏,右边的则是宸妃盛氏。”

杨悦妗点点头有些打趣的说“我当真不知宫内还有如此佳人,难怪坊间曾流言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伊人赶紧拉了拉悦妗的衣袖让她慎言,并提醒该行礼了。

“参见帝君。宸妃娘娘。嘉嫔娘娘。”众人一同说。

“免礼。”帝君落座后说道,嘉嫔坐到了帝君身旁的席位,俨然还空有两席,帝君转头问小清子“这贵妃还未到场?”

小清子也不知便说“我这就差人去请贵妃娘娘。”

“快去,待人齐了便开始宴会,到时候再宣布今日的喜事。”帝君回。

众人纷纷好奇去是何喜事,也好奇帝君只道请贵妃,却未提及那空出的一席是哪位娘娘。正在众人疑惑时,守门的侍卫通传“夙妃娘娘到。”

一位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女子淡淡说道“帝君安好。”便直接坐到了嘉嫔下的一席,若是旁人语气如此不敬怕是早已罚去掖庭了,只帝君只字未提。

众人起身“参见夙妃娘娘”

行过礼后李至善小声问一旁的沈寰“这位是哪位娘娘?竟对帝君如此无礼。”

沈寰回道“这便是凤鸾阁那位,我入宫这些年也只是见过几次,旁的时间这位从不出宫门半步的。只是没想到今日的宴会竟请动了这位。”

李至善又问“妃位不该坐于嫔位上吗,这两位娘娘皆坐在嘉嫔娘娘之下,这是为何。”

沈寰笑着回“你有所不知,这帝君想让谁坐在身旁便是喜爱哪位娘娘,自然不用与旁人一般按部就班。”

“贵妃娘娘到!”

“参见贵妃娘娘”众人起身问安。

帝君闻声起身走向扶摇“今日迟了这般久,该罚。”便拉着扶摇入座。旁人看了只觉帝君真心宠爱这贵妃。

扶摇抿嘴一笑“帝哥儿说什么便是什么”抬眼看到席位上的如是,笑意消失,满脸不悦。又看见了久违的夙妃,嘲弄般到问“夙妃今个儿竟有雅致了,这是病好了?”

娇娘说道“多谢贵妃关心,无人在旁扰闹,耳根子清净自然好的也快。”这说的话里有话旁人也听不明白。之华也不懂娘娘今日怎想着来了。

帝君可不愿听美人们之间互掐立马对小清子说道“开始吧。”

小清子先是宣了旨“帝君有旨,嘉嫔柳氏,温婉得体,升至妃位,赐号柔,嘉嫔娘娘接旨。”

如是也有点发蒙,不知所措了,旁边芍药提醒“娘娘!接旨了!”

如是起身跪地谢恩“谢帝君隆恩,帝君万岁。”

杨悦妗不禁感叹“这随意便可封妃。”

伊人说道“是也不是,帝君喜爱之人膝下承宠或有龙嗣自可以册封,但这夙妃我入宫前也曾听母亲说过,不受宠也无子嗣却坐的妃位,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这一下更惹得扶摇烦闷,全程无心看歌舞,只是充满敌意的时不时瞪如是,帝君也看穿了扶摇的心思,给扶摇夹菜,同扶摇碰杯。扶摇也不好发作,便也陪着帝君喝酒。

歌舞结束后,便是各宫准备的助兴表演,先是如钰抱着琵琶入殿,一曲夕阳箫鼓,柔婉的旋律引的众人赞扬,却只是弹奏琵琶这首曲显得有些乏味了。

扶摇不屑的说“真真是小家子气,这满族贵族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便是伊人登场,双手一同提笔写字,连帝君也忍不住好奇,片刻后便让婢子展示给众人。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甚好甚好”帝君不禁夸赞“这字写的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不愧是太傅培养的女儿。”

伊人笑着回道“帝君谬赞,妾身献丑了”

娇娘命蓝楹将自制的香膏分给了众人“这是本宫亲自调制的香膏,一点小礼物,馈赠给各位。”语气尽显高傲。

江归婉闻了闻对娇娘说道“娘娘,这事何香,如此芬芳馥郁,之前可从未见过。”

娇娘说道“这是西洋培育的植物调制出的,放眼大昌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制出此香的,本宫取名十里柔,当然,给贵妃特别些,名叫九千里。”随后对着贵妃有意的一笑。

扶摇也打开闻了闻,不禁扬起一抹微笑“那本宫也要谢谢夙妃了,确实香气宜人。”九千里,不正是扶摇直上九千里。

帝君看着娇娘,今日有种说不出的特别。

柔妃和宸妃一同离席,应是准备下一个节目。随后,柔妃换上戏服登场,施了妆面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开口便提起众人的神,纷纷沉浸在戏曲故事之中。

突然如是的声音戛然而止默默退场,接上的是琵琶声,宸妃上身露脐领口至酥胸之上,双臂带金环颈佩璎珞下穿长裤半抱琵琶缓缓登场,一颦一笑牵动人心,而她怀中这琵琶也十分特别。

千媚华丽的转身将琵琶置于身后,双臂在斜上方后握而弹,左跨重心向后提起,后脚翘起,当真是惊艳了众人,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人,帝君即刻被吸引住了,直到舞曲结束后,还在回味之中。

“宸妃当真是深藏不露。”帝君笑着说道。

千媚得意的看着帝君“谢帝君夸奖,博帝君一笑,臣妾荣幸之至。”

换好服饰的柔妃回到了席上,扶摇说道“真是愚笨,怎的给别人做嫁衣。”

柔妃淡淡一笑“妾身也只是替宸妃姐姐暖了个场罢。宸妃姐姐这反弹琵琶确实惊艳。”

原是前一日明珠去内务府看单子时,佟佳氏也选了一首琵琶曲,千媚自知弹琵琶无人及得上她,但都是琵琶也显得乏味,便邀了会唱戏曲的柳如是一同。如是对于千媚的请求也不知怎么拒绝只好应了。

未曾想竟如此出彩,帝君问“今晚的头筹非你莫属,赏。”随后小清子带人上来了,身后的内侍手捧一颗如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随后命人熄了长明灯,夜明珠发出如皎月般的光泽,照耀了大殿。

“既是宸妃的主意,这夜明珠便赏赐给宸妃吧,待会令人送去瞻仙台。”帝君说道。

千媚说道“谢帝君赏赐。”这般大小的夜明珠也是羡煞旁人了。

扶摇内心不悦但也不屑,夜明珠翊坤宫中多的是,帝君的赏赐也不差这一个。随后便佯装困意向帝君请旨先回宫。

扶摇瞧不上旁人的搔首弄姿,也不愿与其比较,扶摇家族是草原的王,自然更喜骑马射箭。而李至善,杨悦妗,江归婉三人也不想出风头便也乖巧的在席上看。

夜幕已至,鹊桥宴也近尾声。娇娘也先一步回宫,今日不过来瞧瞧帝君选的嫔妃,眼光倒是未涨,不过些寻常粉黛。

帝君见娇娘离去,便令小清子遣散了众人,派人护送各个小主回宫,自己则悄悄地跟着娇娘去了。

回凤鸾阁的路十分冷清,安静到身后公孙羡的脚步声听的一清二楚“跟着我做甚?”娇娘问。公孙羡尴尬的走到娇娘跟前“这不是怕你主仆二人走夜路胆怯。”

娇娘嗔笑“你可越发蠢笨。如此理由我会信?”公孙羡便直接开问“这些年你不愿与我相见,今日却来参加这鹊桥宴,怕是想看看这些个入宫的新人罢?”

一语道破娇娘内心所想,但娇娘怎会承认“我只是来看看,帝君你龙体是否欠安了,怎的这般久还未殡天。”

公孙羡对于这种话早已听倦了,十分认真的说“你心中有我,你莫再否认,莫要惹怒我。”

娇娘对于这种威胁的话却是不惧“若是如此,恐怕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我倒是真想看看你如何动怒的。”说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公孙羡望着娇娘远去的背影,听着她说的话气的握紧拳头青筋凸起,便业背过身朝翊坤宫走去。

蓝楹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吓得腿都打哆嗦,回宫的路上一言不发,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知道夙妃是个心善的主儿,却也未见过她如此气愤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娇娘先开口道“可是有诸多疑问?”

蓝楹反问“娘娘如何知道?”

“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吓得跪地了,生怕迁怒了自己,你不同,你惧怕但你也想护着我,你手中还握着发簪。”娇娘不动声色的说。

蓝楹这一下慌了“娘娘,莫要开玩笑了..”心虚的背过手。

娇娘一把抓住她的手,掰开后确是一支发簪。“不对,你想杀了公孙羡?”

蓝楹见事情败露,只得说出实情“是。我姐姐就是被那公孙羡害了!”

娇娘看透了蓝楹的心思“你随我回宫慢慢说,这皇宫之大你也逃不走的。之华,莫要放跑了。”

之华趁蓝楹不备直接将其打晕,虽娇娘带回了凤鸾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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