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 第二十六章

林墨心情复杂地把白鹭送回了家。陈礼只是抱着孩子一直哭，白黎安拍了拍林墨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倒是白鹭，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只是出去玩了一会儿。
　　林墨本想替冯盈盈解释一下，但无论如何也组织不好语言。在事实面前一切辩解都是苍白的，何况有些事即便他说了恐怕也没人相信。万般无奈之下，林墨含糊带过了过程后就转身离去了。白黎安也没留他，大概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林墨。
　　整件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但是，对于诸多当事人来说，这也许只是一场更大规模风暴的开端。
　　林墨走后，白黎安简单询问了一下白鹭，就让陈礼带她洗漱睡觉了。对于事情经过，因为事实上与他的猜测相差不多，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纠结——更何况对于小孩子来说，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是休息，而不是反复令她重复可能引起不快的回忆。
　　把妻子女儿送进卧室，确定两人关灯躺下来之后，白黎安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进沙发里，眉头紧锁。
　　虽然白黎安看起来对林墨很冷漠，但内心中并没有迁怒于他，他清楚这件事是冯盈盈自己的行为。
　　在察觉到妻子的不正常后，白黎安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冯盈盈，毕竟她们两人的接触非常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冯盈盈主动。据他了解，陈礼和冯盈盈之间根本谈不上有共同话题。那么，冯盈盈接近陈礼的动机就非常值得怀疑了。
　　他一直觉得冯盈盈是对陈礼有所企图，但始终抓不到方向，搞不清楚冯盈盈的意图。两个女人之间能发生的事通常没那么严重，在排除掉针对自己来的可能后，也没剩下什么了。因此，白黎安虽然怀疑冯盈盈，却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发生了今天的事。
　　事情居然牵扯到了自己女儿，这已经突破了白黎安能接受的底线。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
　　“可能要对不起你了林墨……”
　　一口喝干杯中的红酒，白黎安的目光变得极其冰冷。
　　……
　　离开白黎安家后，林墨本想和冯盈盈好好谈谈，结果电话打过去发现她关机了。于是他又回到“99心理咨询所”，决定和孟音坦白最近发生的一切，听听她的看法。
　　结果，他看见了韩承恩坐在孟音对面喝咖啡。
　　“哟，大舅哥怎么回来了？”韩承恩似乎对林墨的去而复返并不意外，“你得和嫂子好好唠唠，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别没事抱别人家的玩儿。”
　　“要么你认她个干妈吧，给她找点事做也算是你尽孝了。”
　　韩承恩似乎有些恼怒冯盈盈的所作所为，言语间也充满了讥讽。林墨心里清楚这事是冯盈盈不对，但对韩承恩的态度也很是不满，于是也是夹枪带棒的。
　　“那不成啊，到时候林玉是管你叫哥还是叫爸啊？”
　　“各论各的，她肯定是叫哥，叫爸的就你一个。”
　　“那也行，你先立个遗嘱吧，死了财产都给我。”
　　“别急啊，咱俩说不定谁走在前头呢。”
　　“按咱俩这岁数，你要先走了我得算白发人送黑发人。”
　　“也对，我忘了，祸害存千年。”
　　“……你们俩唱二人转呢？”孟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断了两人毫无意义的对话，“要打出去打，死一个少一个。”
　　于是林墨和韩承恩默契地同时闭了嘴。
　　“行了，小韩你也别阴阳怪气了。这事管不得林墨，我刚才和你说了，冯盈盈有自己的问题，而且早晚会出问题。就算不是今天、不是白鹭，也说不准明天、后天就会出什么事。
　　“至于林墨，你也先别急着替你小媳妇儿辩护。今天的确是她惹出的乱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承担后果。小韩和老白关系好你也知道，他出面打抱不平咱们谁都应该理解。说你几句算轻的了。”
　　——各退一步，见好就收。孟音最后下了定论。
　　“我也不是不明白。”集体沉默了一会儿，林墨先表态了，“我只是有点着急，盈盈这么下去不行啊！”
　　“林少爷说得没错。”韩承恩顺势把话接了过来，“冯盈盈的问题随时有失控的可能。今天是白鹭，明天呢？她这完全是冲着陈礼去的啊！就算陈礼胆子小不敢报复，可老白呢？他对他那个女儿你也不是不知道，比他自己都重要。万一……”
　　虽然韩承恩没把话说透，但林墨完全明白他想说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目光热切地望着孟音。
　　孟音也只能暗自叹气。白黎安的脾气秉性恐怕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他身上不正常的地方除了他自己，大约也只有自己知晓。以白黎安极高的智商，他能做得到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在这方面，大概只有韩承嗣能与之相提并论。
　　想到韩承嗣，又很自然地想到林玉，孟音感到十分头疼。
　　虽然事情的梗概她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但依然为其中的错综复杂感到惊叹。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这群不正常的人精儿都牵扯了进来，还耍得团团转？如果说事情到现在依然是在某个人的计算之中，那这个局布得就太大了。
　　自己能找到出口，将这些人带出来吗？不，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根本连入口都没有找到，甚至目的和手段都是未知的。整件事居然有一丝形而上学的意味，这令孟音难得地觉得有些烦躁。
　　“咱们一步步走吧……”找不到线索，孟音只能选择妥协，暂且从结果反向入手，“扣子是扣不上了，想抽丝剥茧连个线头都找不到。目前只能选择先从着手解决问题开始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神来之……”
　　孟音忽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嘴角带笑地看着韩承恩。
　　“……医生姐姐你打算用我做诱饵吗？”
　　“诱饵倒不至于，”孟音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只不过需要你帮个忙。”
　　“……肯定没好事。”
　　“明天把你哥叫来，你们俩也一起来。”
　　“啊？”
　　林墨和韩承恩同时目瞪口呆。
　　“这就是我的神来之笔。”
　　韩承恩的脸色像吃了蟑螂一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