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

灵蛇

    黄梅时节的暴雨总是来的突然，下了一夜，后山上的破庙水声嗒嗒，和着澄心小师傅手里的木鱼声溶进芭蕉叶上的晨雾里去了。

    澄心念经念的倦了，打个呵欠，绕过慈眉善目的文殊菩萨起身上后院解手去。脚下“唿儿”的一声，唬得他一跳。再四处看时只见条翠绿的小蛇早已环在头顶竹节上，施施然游走不见了。

    平日里香客不多，今儿个钟家夫人却来了。按照师父吩咐的，澄心早早把破旧的香案擦拭洁净，蒲团摆齐，最后规规矩矩的站在师父身后。钟夫人是个温厚可亲的，和师父说了庄上今年又要劳烦师傅给放个大焰口，又絮絮说起以前的云梅怎生手脚勤利，本分温驯，又是怎样配了小厮成了亲。澄心听的恭顺，心思却在晌午的馒头上，直到钟夫人背后探出个髻子来。灵蛇髻，垂了个碧色的穗子。澄心偷眼去瞟，罗裙下是一双绣了红梅的鞋儿，小小巧巧的一对儿，脚腕是个小姑娘的纤细模样儿。澄心有些痴了，她该是个什么模样儿呢。像个翠玉镯子，可以套在手腕上，藏在袖子里。怎可如此轻薄？他脸红了。

    钟夫人起身告辞，那一双绣花儿鞋也跟着去了后院，又出了院门，梭梭的足音隐在雨打青瓦的声音里去了。澄心盯着案上的香灰，心想，她是该长的像个菩萨。

    文殊菩萨慈眉善目的垂下眼，澄心盯着后院被那顽皮的小青蛇盘过的翠竹发了愣。他想，要是昨晚没有下雨，就好了。要是自己变成那杆翠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