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情不在时

文|紫气东升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如果把女人比作花的话,与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不同,她们是凌霄花和夜来香。她们先后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但不论是凌霄花还是夜来香,最后都没有嫁给他,一个成了他的白月光,另一个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而凌霄花与夜来香因他结下梁子,从此再也不联系。即使相逢也形同陌路。

几十年之后,凌霄花依然盛气逼人,夜来香依旧楚楚动人。

墙头的凌霄花正肆无忌惮地怒放,坦然沐浴阳光,绚烂枝头直到凋谢;而羞答答的夜来香,到了白天,就把花朵收拢。只有在夜幕降临之时,才悄悄地探出脑袋,孤独且寂寞地开放。在夜色中独自散发淡淡的清香,从不与旁的花争宠。但偶尔也会有一朵、两朵顽皮的花朵在白日桀骜不驯地睁大眼睛,环顾四周,独自美丽。

很奇怪,他喜欢夜来香的害羞与乖巧,也爱凌霄花的奔放与热烈。两种不同色彩、不同类型的花却令他神魂颠倒并执迷不悔。

你要问他,最喜欢其中哪一种花,他可做不出选择。或避而不答,或取旁的花敷衍,却绝不会坦诚地告诉你他心中的花的次序。

兴许本就无先后顺序之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即使相遇在不恰当的时候。

他一眼先看见了半空中夺目的凌霄花。凌霄花鹤立鸡群,在那个年代,亮眼。而他,初看,没有过人之处,也无惊世的相貌,不出众,不出彩,普普通通如世间每一个你我。

这是凌霄花对他的第一印象。

可走进他,你似乎会突然明白什么叫“一见杨过误终生”的说法。

你对视他的眼睛,在他的瞳孔中你会惊奇地看见那个美丽的自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就是他的魔力。然后渐渐会发现他的许多过人之处。在他脸上,你找不到他生气的样子。他一开口就温文如玉,眼睛明亮如少年,做起事来却是有条不紊。

这是热恋中的凌霄花给他的评价。

那时候,他年轻,没有资本,囊中羞涩,一场电影、一顿西餐都没有给过她。她选择了离开,投入更有力量的臂弯。

他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一个夜深人静,酩酊大醉的夜晚,遇到了夜来香。夜来香的温婉贤淑抚平了他的创伤。

他开始奋进,是金子总会发光,何况他是钻石。

被凌霄花分手的第五年,他平步青云,拥有许多人望尘莫及的身份和地位。但与他交谈,似乎这些名利与头衔乃身外之物。他还是那个谦谦君子。

可成名后的他,始终忘不掉年少出现的白月光,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渐渐抵触身边的夜来香,并开始逃避夜来香的关心。

夜来香自卑的以为她只是一株胆小、低眉垂首的女子。当所有的花,甚至凌霄花,在白天华丽绽放,只有她伪装凋谢,在夜里寡淡开放,与长夜为伴。她以为唯有与众不同才会引起他的侧目,她多希望他耐心等待,在夜色渐浓中为他盛装打扮,每每他无视地从她身旁有过,她颤抖地哭泣。

她终究不是他枝头绚烂的凌霄花。

她跪在佛前,求佛让她变成一棵树,一棵开满鲜花的树。长在他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期盼,期盼他驻足凝眸,期盼他款款走近,期盼他侧耳细听,那颤抖的叶,是她等待的热情。当情不在时,她只能在夜色中,悲伤地哭泣。

直到攒足所有的失望和眼泪,夜来香选择离开,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中。

他才仓皇失措,四处寻找,打探一切有关的消息,当然一无所获。当一个人有意躲避的时候,是凭什么气力都找寻不到的。

只是失去才懂事珍惜,只有失去了才会想去从前的千万种好。他失魂落魄故地重游,斯人已去,渺无音讯,在曾经相遇之处,只拾起一片调零的夜来花瓣伴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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