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忆

小时喜静坐爱遐想,尤爱读书。一本书能看上一天,随里面人物或喜或忧。兴来时,手舞足蹈,痛心处,潸然泪下。平时随小伙伴去田里干活割草,追打嬉闹,只要一书在握,生活规律全然打破。不复下地劳作,更懒与小伙伴玩耍了。找一安静去处,如饥似渴地读,夜里也不肯释手,直至一本书读完。

  家里父母识字不多,自然没有藏书。能看到的书,大多是从小伙伴或者同学手里借来的,有时为了能借到书,帮他们扫过地,割过草,干过杂活,还有拿稀罕物什换的。

 

也有走亲戚看到书,拿过来读的。去刘番楼姑奶奶家走亲戚,见到了表叔有本前后都掉了好多页的《封神演义》,顿时爱不释手,吃着饭也不肯放下。回家时拿了来,表叔不曾来讨,一本书读了又读,好多章节都烂熟于心。最不堪的还偷过书。那是去外婆家,正值热天,她邻居家院子里乘凉的床上,放着一本《明英烈》,随手翻了几页,便着迷了。当时十岁左右,当面向他家借,是不肯给我的,看四处无人,遂起了不良之心,神不知鬼不觉,拿而遛之!当时没敢多呆更没赖下吃饭,匆匆与外婆道别后就回家了。不知那家的人回来后找书不到,该何等焦急又做何想,反正我是有书可读了。本打算读后给他还去的,看他好似没注意到我,也从未向我追问,更加之拿此书多次与人换读,确实不舍,便不曾还他。实在是汗颜,现在每想起此事还多有愧疚。

  那时也读过很多章回体评书,诗词歌赋纯文学的东西找不到,也不爱读。《水浒传》、《西游记》里面写景、抒情的诗词部分大多跳过,只关注人物的走向和故事情节。水浒里最爱读鲁智深、武松的章节,记忆深的还有赤发鬼刘唐醉卧山神庙。读过《三侠五义》、《聊斋志异》、《杨家将》,没读过《三国演义》。《说岳传》多是通过连环画断断续续读的。当时读的痴迷专心,一些书反复阅读,故事情节至今还有记忆。《明英烈》常玉春偶遇赴京武比的陈友谅,稻田里夺鞭,其中赞鞭的精彩至今能详,现述之与君共享。这条鞭三尺三,镀金钢金水漫,光华夺目耀眼炫。宝鞭轮开龙摆尾,好似怪物把身翻,刀碰着飞枪碰着弯,专打上将下罗仙。可惜这本书只读了上册,下册去外婆家的邻居家偷窥了几回也没能找到。

  小学时对古诗初有接触,学时全靠死记硬背。诗句大多押韵合折,读之朗朗上口,熟背后便很难忘记。一些古诗现在还能详背,而今品之别有一番情趣。白居易《暮江吟》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夕阳西下余辉铺洒江面,红光与绿水交相辉映,微风轻拂粼粼于江面,抛却世俗,宠辱偕忘,此情此景绝逾古今。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王维披着破夹袄,独立于他乡村头。天还早路上尚无行人,旷野里薄雾渺渺,麦苗刚刚破土。时至重阳,吃过饭后的众亲友一定如往年一样,身佩香草登高远眺。可叹山高路远,我插翅难返。适逢佳节思乡情切,不禁愁肠百结。那些登高的兄弟啊,你们只知道尽情欢娱,个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有谁会想到你们累年不回的维哥吗?短短四句道不尽羁途倦客思亲念家之情。

  后来接触的诗词多了,婉约的、豪放的、写景的、叙事的、念人的、伤国的……有老师讲解的,有自己攻读的。书中没牵出颜如玉,却阅尽了绝代风华,书中没搬出黄金屋,却遍住了高楼大厦。跟李白把过酒,“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同苏轼偷窥过佳人,“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也疆场杀敌斩将封侯,还风花雪月狎妓宿柳。

  书读的多了,内心渐有附风追雅的蠢动,心血来潮时也想提笔涂涂画画。师范读书时,也伏案撰写投递过几篇,但大多泥牛入海。唯一舒怀的,是在即将毕业离校时学校征文,一篇短文《悠悠离别情》登了榜首,引几届学友争相传阅。

前几日读一泰斗札记,一句话印象很深。与文学结缘,犹如两人热恋,结局不论结婚与否,注定会时常挂念。自己年过不惑,常年体制内工作,没有挑担负重之力,没有致富济家之技,不赌牌,不嗜酒,把此养成一个喜好也好。

 

自知才疏学浅,资质有限,所写东西难入大众法眼。现在社会人心浮躁,读书之风日趋式下,所写内容有几人愿读,字斟句酌熬夜苦写意欲何为?沽名钓誉、挣取巨额稿酬?兴也,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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