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纷呈宋王朝(第四部,第二章,第六节)

              第二章 庆元党案禁伪学

                    第六节 汝愚薨

公元1194年十二月,彭龟年被解职,没几天,御史中丞谢深甫弹劾中书舍人兼侍读陈傅良,监察御史刘德秀弹劾起居舍人刘光祖,两人先后被罢职。

接着参知政事兼知枢密院事陈騤也被罢免,陈騤和赵汝愚关系实际并不融洽,虽然都是宰执大臣,陈騤从未和赵汝愚说过一句话。但是陈騤较为正直,彭龟年被贬,陈騤主动出头为彭龟年说情,直接指责了韩侂胄。

韩侂胄四处放话道:“彭侍郎固然不怕得罪人,他陈参政就想做好人么?”陈騤因此被罢。

至此,赵汝愚处在孤立无援、独木难支的境地了。

那么最后以什么名义来打击赵汝愚呢?韩侂胄一直拿不定主意。参知政事京镗给他支了高招,京镗道:“赵汝愚是皇室宗亲,同是赵氏宗姓,可以攻击他图谋危害江山社稷,则可一网打尽!”

韩侂胄一听,连连称妙。可又让谁来出面咬赵汝愚第一口呢?赵汝愚毕竟是拥立宁宗赵扩的元勋,自身也颇为正直,红口白牙,无端攻击朝廷重臣,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可韩侂胄还是很快找到了人选,他就是右正言李沐。

李沐本来是秘书监,韩侂胄扳倒了右正言黄度后,推荐李沐为右正言,李沐当然很感激韩侂胄。更为重要的是,李沐曾经向赵汝愚求过节度使,赵汝愚没有理会他,因此怀恨在心,韩侂胄一开口,李沐立即满口答应。

公元1195年二月,李沐上疏弹劾赵汝愚,说赵汝愚以同姓居宰相位,不合祖宗惯例,这个理由不太有杀伤力,因为赵匡胤的宰相赵普,同样姓赵;但是后面的话就杀伤力十足了。

李沐又说,太上皇(指赵惇)圣体不康时,赵汝愚想效仿周公辅佐成王的故事。周公辅成王,叔父辅佐侄子,本是一段历史佳话。赵汝愚按辈分是赵扩伯父,李沐用周公辅成王比喻赵汝愚拥立赵扩,似乎没毛病,可实际上,李沐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因为周成文即王位时,仅是一位十三岁的少年,所以周公才辅佐他!李沐用周公辅成王形容赵汝愚和赵扩的关系,不是让天下人认为,赵汝愚欺负赵扩不成熟么?

还有更厉害的。李沐接着说,赵汝愚倚仗虚名,培植私党,以定策自居,专功自傲。赵扩此前就一直有些疑心大臣结党,李沐一说,更加增添他的疑虑。

赵汝愚见到这样的弹劾,能安心么?此前他一再推辞做知枢密院事、做参知政事、做枢密使、做宰相,现在有人尖锐地提出问题来了,赵汝愚只能自请待罪!随后,赵汝愚被罢为观文殿大学士,知福州。

御史中丞谢深甫等又接着攻击说,赵汝愚既然被罢免宰相,也不应该位列大学士,镇重地(指福州),而是应该闭门思过。赵扩即下诏,命赵汝愚提举洞霄宫,成了“祠禄官”。

直学士院郑湜,受命草拟罢免赵汝愚的制书,却被言官指责制书中没有贬低赵汝愚的词汇,自己也被免官。

兵部侍郎章颖侍奉赵扩一起听帝师讲课,赵扩突然问章颖:“言官弹劾赵汝愚,爱卿有什么看法?”

章颖道:“天地变迁,国势不安,不宜贬退大臣,请陛下下诏召回赵汝愚,不要让他离开朝廷。”章颖一句话,成了赵汝愚同党,丢了自己兵部侍郎的官职。

知临安府徐谊,是赵汝愚的铁杆支持者,曾一再提醒赵汝愚防备韩侂胄,韩侂胄尤其憎恶他,韩侂胄指使刘德秀上疏弹劾,徐谊被贬到袁州安置。

朝中还有正义之士,国子祭酒李祥、博士杨简、太府丞吕祖俭相继为赵汝愚鸣不平,都被罢免。四月,赵扩在韩侂胄的辅助下,将朝廷班子成员进行了调整。余端礼为右丞相,京镗为知枢密院事,郑侨为参知政事,谢深甫为签书枢密院事。

几天后,太学生杨宏中等六人共同上疏,诉说赵汝愚大功,不应该罢免,六人被送五百里外编管。

韩侂胄见朝廷内外,为营救赵汝愚前赴后继,认为不下重手,难以遏制他人议论,因此指使言官继续落井下石。

监察御史胡纮上言道;“赵汝愚倡引伪徒,图谋不轨,乘龙受鼎,假梦为符。”将赵汝愚做梦之事扩大化,升级为十大罪状,赵汝愚由此被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在永州。再贬赵汝愚的诏书是汪义端写的,他竟运用了汉朝杀宰相刘屈氂、唐朝杀宰相李林甫的事例,暗示赵扩杀赵汝愚,而迪功郎赵师召则直接上疏,请斩赵汝愚,但赵扩没有同意。因为这毕竟不符合祖宗留下来“温柔”的规矩呐!

针对韩侂胄的步步紧逼,赵汝愚表现得很淡定,他去贬所前,对家人道:“看韩侂胄的意思,一定想杀我而后快。我死了,你们才可以免遭罪过啊!”

公元1196年正月,赵汝愚走到衡州(湖南衡阳),疾病发作,知衡州钱鍪秉承韩侂胄指示,对赵汝愚百般凌辱,没几天赵汝愚含冤去世,享年五十七岁。此后南宋进入了韩侂胄时代。

佐料:汪义端为什么死缠着赵汝愚不放,《宋史》记载了原因。公元1193年,赵汝愚主持进士考试,结果和汪义端发生了矛盾。而汪义端由此一直耿耿余怀。

韩侂胄为什么排斥徐谊呢?这事还真不能怪罪韩侂胄。

孝宗崩,赵惇不能执丧,徐谊曾极力劝谏赵汝愚采取行动,“绍熙内禅”成功后,赵汝愚对徐谊极为器重,朝廷有事就和他商量。徐谊也竭力协助,但他比较张扬,结果引起其他人的眼红。

徐谊见韩侂胄随意出入宫禁,曾提醒赵汝愚早些防备,可赵汝愚束手无策,结果徐谊就自己出面,当面斥责韩侂胄。韩侂胄对他比较客气,亲自上门拜访,希望徐谊回访自己,然后好好叙叙话,可徐谊嚣张得很,根本不买韩侂胄的账,以韩侂胄的个性,自然不会对他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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