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度》前传 第九章 你是谁

我们曾有过迷茫,徘徊,不知归往何处。


远方的灯塔曾指引着我们前进,可现在,它已熄灭。


我们已然迷失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前进的路。


奔跑,谩骂,只会让我们越陷越深。


或许,我们该静下来,好好看看,想想。

“迅姐,进来吧。”


打开房门的月荷,招呼着好友走进自己的住房。她们,是在大学相识的。那一年,她是新生,她已是大四的学姐。是她接待了她,初次的相识也就成为长久友谊的开始。现在,她是一家电视台的记者,她,是一歌舞团的明日之星。


这次,陈迅刚巧路过这里,也就来看看自己这位好友。走进她的房间,墙上挂满的画吸引住她的目光。她知道,这些都是她的杰作。可她还来不及称赞,就被挂在书桌前的一幅画给堵住。是谁,竟在那清澈的池水中洒满墨汁,破坏了整幅画的美感,让这幅荷塘月色图显得格外的别扭。


察觉到好友探寻的目光,月荷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多年的相处,让她们彼此早已十分了解。尽管这幅画被毁了,可她依然把它挂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可想而知,这其中定是有原因的,她不明白内情,也就不好说什么。似乎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她随手拿起书桌上惟一的照片架,说道:“这就是你叔叔吧。”


正当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照片中的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她脑海中。他们,竟是如此的相似,让她一下子回到过去,打开了那段沉封的记忆。她找了他如此多年,却没想到,他竟是自己好友最爱的叔叔。不过,又有什么能比得到他的消息更让人高兴。


一旁的月荷,发现她神色异常,关切的问道:“迅姐,你怎么了呀?”好友的呼唤,惊醒了她,擦了擦有点湿润的眼角,她轻声问道:“小荷,你知道你叔叔现在在哪里么?”见她突然问起自己的叔叔,月荷虽有点疑惑,但还是回答了她。“不,我也不知道,他已经离开庭院。半年前,他曾来看过我。可现在,他在哪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难道,又会是空欢喜一场,她默默想到。不,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肯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这,是他的杰作吧。”这一次,轮到月荷惊讶了。


“你怎么知道的啊!”毫不犹豫的说出心中的疑惑,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你认识我叔叔”看着月荷瞪大的眼睛,陈迅不由笑了。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正好,可以验正一下。


“他是不是做过和尚,还有一个背着琴的少年师兄。”这就是她对他所有的了解,虽然少,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你真的认识叔叔,那少年是伏琴禅师。”何曾想到,自己的好友竟认识自己的叔叔。他们,又是如何认识的,这个迅速浮现在她脑海中的问题,已经通过眼神传递给她。得到她的证实,陈迅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


“说起来,你叔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盯着月荷,她轻声说:“这件事,我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记得那一年,我高中毕业。高考,着实把我累坏了。因此,高考之后,我就决定去旅行。得知我的想法后,母亲有点担心,可父亲却很是赞成我的决定。很多时候,父亲都把我当男孩子教,因此,我也就更像他。有了他的支持,一切也就水到渠成。


我从小就对祖国的名山大川十分向往,它们的美亲切而神秘,令人流连忘返。对于它们,我总是不愿独自享受的,也就成了一名摄影爱好者。这一次,我决定走访那些被人遗忘的角落。那里,有着最为原始的气息,可以尽观大自然的神奇之处。


几经周转,我终于出现在一片浩大的原始森林旁。当然,我并没有冒然深入,而是在附近寻到一个小山村。村里的人,很好客,也很纯朴。在得知我的来意后,他们热心的接待了我,可也告诫我,千万不要深入森林,否则,是会出不来的。


当我询问是否有人能穿过这片森林时,却得到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他们村中有一对兄弟熟悉森林的环境,曾多次安全的来返于森林,可他们已在几天前离开,前往森林另一端的外婆家。


山里宁静、祥和,这对生在长在城里的我来说,是次难得的体验。这里虽有电,可也只有电灯、风扇等简单的家用电器。没有电视看,电脑玩的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这正是我所想要的,因为如此,我也就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去领略山中的风光。尽管不能深入森林,可我却时常徘徊在它身旁。能如此近距离的感受生命的伟大,已经让我很是满意。


在这里,我习惯早睡,也习惯早起。清晨,伴随着悦耳的鸟鸣声,行走在山中的小路上。时常有农人从我身旁经过,去地里干活。他们精神抖擞,面带微笑,迎着朝阳前进。如此动人的画面,我自然毫不犹豫的把它们保留了下来。我要把这些照片寄给城里的朋友,让他们知道究竟谁更快乐。


光明能驱除黑暗,此时的森林,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不再那么可怕。这里,是动物的天堂,时不时能见到各种可爱的小动物,这也就是它能如此吸引我的原因。


这天,或许是奖励我的早到,一只形似麻雀,可尾部长有数根顔色艳丽的长羽毛的小鸟落在不远处的树技上。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如此形态的它,动作是如此的敏捷,反应也是如此的快速,犹如空中的精灵,让我无法捕捉到它的身影。我又怎能放弃这难得的巧合,可每一次,都是差那么一点点,让人怀疑,它似乎不愿留下自己存在的证据。可是,在我的坚持下,它屈服了。


然而,我还来不及欣喜,就让眼前的环境惊呆,我竟不知不觉深入森林。呆望着四周不知尽头的林海,我惊慌极了。尽管我努力回想之前所走过的路,可却毫无头绪。这让我的心情更加的沉重,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留在这里等,还是自己去找出路。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因为它有可能决定我的生死。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现在,它却距我是如此的近,让我的心难以平静。最后,我决定自己去找,尽管这样有可能误入更深,但我不愿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而且,留给我的时间也并不多,一旦黑夜降临,还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可都难说。可是,我又哪里知道,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


这时,我想起悬挂在我床顶的纸鹤,它们,是众人对我的祝福。这祝福给了我勇气,让我不再迟疑。此时,那只鸟已经不见,我认为它是要将我引入深渊的。因此,我转过身,朝前走去。这时的我,更加专注的打量着四周,可连提起相机的心情都没有。我本以为会有所发现,可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又有什么区别。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我已不知是第几次掉转方向。我想,我是彻底迷失方向。可我不能停下,只能一直走,直到生命的尽头。


最终,我还是停了下来,因为眼前出现一个湖泊。湖面上笼罩着白雾,让人不知其大小。此时的我,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人也已经精疲力竭。我不想走了,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看着水中那个凄美的笑脸,我背靠着大树坐下来。这时,太阳即将落下,一切也即将要结束。感受着这最后的余温,我想到我的父母。他们,还在家里等着我。可现在,我就要悄无声息的死去,他们如何能承受得住。我本以为纸鹤会给我带来好运,可事实是,我已经来到森林深处。


听母亲说,那是父亲送给我的周岁礼物。那时,父亲还是小餐馆的老板。在我周岁那天,餐馆贴出一张告示,‘因本人女儿今天刚满周岁,希望得到众人的祝福。因此,凡进店在纸上写上祝福,并把它折成纸鹤的人,本店免费担供一份套餐。’。就这样,我的床顶悬挂着众多的纸鹤。其中,有两只最大的,那是父母对我的祝福。一伞状物托挂着它们,旁边还有数支风铃,随风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的,我又一次听到那熟悉的响声,也就闭上眼睛,犹如睡在家中的床上。可是,我突然发现,清脆的响声不知何时成了动听的弦律。优美的歌声由远及近,让我想一探究竟。在我追寻下,我找到声音的来源,可我无法看清它的身影。强烈的好奇之下,我猛的睁开双眼。然而,我并没有看到人,看到的仍是一个布满白雾的大湖。不过,此时在湖中不远处,有五彩光在不停的变幻着,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久久地凝视着它,我的意识慢慢的恢复清醒。这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第一个信息,就是有人。这让我精神一振,突兀的站了起来。身体的酸疼让我明白自身的状况,也让我的反应更加的敏锐。如果有人,那一定就在湖泊旁。可我又犹豫了,向前的脚步也在这一刻止住。借着月光,我看了一眼身后的路,短暂的迟疑,托着疲惫的身体向前走去。


值得庆幸的是,月光很明亮,让我的心中燃起希望。可前方的路依旧没有尽头,我的体力、意志在一点点的削弱。到了最后,惟有靠着仅剩一点的求生本能继续前进。当一丝亮光出现在不远处时,我的心猛的跳动了一下,一股陌名的力量支撑着我快速来到光源前。


那是所小木屋,从屋外可看清屋内的一切,虽然此刻屋内没有人。但可以肯定,这里是有人住的。这时的我,已顾不了那么多。走进木屋,就发现盛放在桌上的食物,似乎是为我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的。如此,自然很不客气的一扫而光。吃饱喝足,我又看到一张床。虽然那只是张很平常的木床,可却有着种魔力,让我不由自主的走近它,倒在它的怀里。


当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短暂的迷茫,我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猛的一下坐起来,我发现身上仍有点疼痛。不过,身上只是被刮伤数处,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时,我才闻到飘来的鱼香,是它唤醒了我。


离开木床,走到窗前,也就看到正背对着我坐着的男子。虽然早有所预料,但我的心仍是难以平静,这里,真的有人住。突然浮现在我脑海中的问题让我犹豫,可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得面对他。我这么告诉自己,也就有了勇气走出木屋。我的目光全在他的身上,心中也在思量着各种会发生的情况。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向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的面目清秀,并不像坏人;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也并不邪恶。


“你是谁呀!”话刚出口,我就发觉自己有点唐突了。


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你吃我的,喝我的,还睡我的床。你说,我是谁呢?”昨晚冒失的行为,也在瞬间浮现出来,令我尴尬不已。


“过来坐吧”他的声音很轻,让我无法拒绝。


“先喝碗汤,面条很快就熟。”见我坐下,他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一边喝着鱼汤,我的心思也在飞快的运转着,以求尽快整理出头绪。


“说来,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我笑着问道,目光也在不停的注视着他的表情,希望能有所收获。


“就要走的人,知不知道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我心头一惊。也许是发现我的异样,他笑着说:“怎么,你不想离开这里。”


明白他的意思后,我的心也就放宽了。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看到木屋旁的湖泊,也就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个会发光,也会唱歌的物体。于是,我轻声问道:“湖面上有个会发光的物体,是你的么”


“当然,它是我的闹钟。”他停止拔动火苗,笑着说:“如果你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它会在不同的时间响起不同的歌曲,我就是根据这来判断时间的。”他的笑容很温和,让我不再那么拘谨。尽管我仍对他一无所知,但至少可以相信,他并不是坏人。不然,我又怎能有说有笑,还有鲜嫩的鱼汤喝。


当他递给我一碗香气扑鼻的面条时,我也就无心它顾,因为我早就饿了。在吃完第三碗时,我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而他,一直在静静的等着。“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他的目光让我想起刚才的狼吞虎咽,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关系,你能在这诺大的森林中来到这里,也算是好运。不过,下次,可千万不能再到处乱跑了。”他边收拾着碗筷边认真的说道。


的确,有了这次教训,我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劫后余生的我,对于他的好意笑了笑,低声问道:“你一个住在这里么?”


“怎么,不可以?”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慌张的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这一次,他选择了沉默。径直走到湖过,仔细冼刷着碗筷。


木屋后面有着一条依晰可见的小路,他带我来到这里,指着它说:“这条小路通往一个村庄,以前,我常走这条路去那里,也就留下不少痕迹。你顺着这条路走,也就能到那里。到了那里,接下来如何做,你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见我已明白,他不再言语,静静的站在一旁。我知道他这是在送客,也就不好意思再逗留。看着这条通往生之路,我竟有点不愿踏上它。伴随着这令人难以理解的心情,我还是走上这条小路。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回头问道:“能告诉我,从这里到那个村庄要走多久么?”


可他只是笑着朝我挥了挥手,并没有回答。不过,当我没走多远时,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五个小时后,你就可以到那里。”他的声音止住我前进的脚步,但我没有回头,因为我已得到我所想要的答案。


小路上杂草丛生,且遍布荆棘,让我走得异常辛苦。可是,这是条通往光明的路,即使很艰难,我也乐在其中。然而,时间的流逝让我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心情也开始烦燥。更让我郁闷的是,相机不知何时已坏了。不过,事情若是换种角度来思考,之前的郁闷是可以烟消云散的。在这场大逃亡中,我竟安然无事,又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是的,我成功的逃离死亡的魔爪,可之前我所受的惊吓又将何处安放。


不是常有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那我的后福又在哪里。在这一瞬间,他的身影浮现在我脑海中,止住我前进的脚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他叫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那里。对未知事情的恐惧让我不愿在那里久呆,可在我昏迷时,他都没有对我做什么,又何况是现在。越想越发觉他很奇怪,肯定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这好奇心让我战胜恐惧,我也不愿将这后福拒之门外。因此,我决定沿着原路返回小屋。


当他再次见到我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似乎在他眼中,一切本就是如此的。未等他问,我就急忙解释道:“走到半路上,出现了岔路。你之前没有说,我也不敢随便选,就回来了。”对于我再三推敲的借口,他只是很平静的说:“也好,我明天正好要去那里,你就同我一起去。”事情的进展竟如此的顺利,让我又喜又怒。他竟也要去,为什么不早说。我虽有点生气,可也只能忍着,因为我还并不了解他了。


“喂,你难道没有走错路么?”发现他走上一条十分偏僻,甚至不能称之为路的路,这让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我迟疑的问道。他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只是淡淡的说:“我这是在走近路,你可别跟丢了。”


是的,他的身法很灵敏,我若不专心点,是很难跟上他的步伐的。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我突然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可就这么一分神,我失去他的身影。惊慌失措的我急忙来到他消失之处,可眼前尽是藤条,阻挡前方的路。当我向四周寻找他的身影时,也就看到身下可供一人通行的大洞。别无选择的我,也只得钻入洞中。


很快,他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他正蹲在小溪边喝水。我为这突然出现的小溪感到惊讶,也确定之前的水流声正是它的杰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能相信这里还有如此幽静之处。短暂的震惊,他已来到我身旁。“怎样,这里很美吧。”的确,这里空旷,清静,能让人的灵魂都得到安静。难怪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仍能如此淡定自如,没有在意我的目光,他笑着说:“走吧,还有很长一段路。”


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可我的目光却在不停的打量着四周。这里有花香,也有鸟语,还不时有小动物来溪边喝水,真是动人极了。不过,可惜的是,我的相机已经坏了,也就不能留下这些美丽的身影。但是,我可以把它们藏在心中,成为一段永远也不会褪色的美好回忆。如此,短暂的遗憾之后,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周围的景色也似乎更加的迷人。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说话,都在做着各自所喜欢的事。可是,不知过去多久,他停了下来。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路的尽头。再往前,就是悬崖,溪水顺流而下,形成一道壮丽的瀑布。他回头说:“跟紧我,自己也要小心。不然,是会受伤的。”没有等我发问,他就来到一旁的密林前。看着逐渐融入森林的他,我赶紧跟上去,尽量模仿着他的姿式穿行于森林中。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谨慎地前进着。


当炎热的骄阳再次照在我身上时,我的眼前出现一所村庄。从这里,能看到村庄的全貌,村庄不大,只有七八十户人家。他无意久留,我也只得跟从。这是段下坡路,并不好走。因此,尽管看着很近,可我们仍花了半个小时才来到村口。


“到了这里,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他的话让我很是慌乱,不由说道:“可是,我不了解这里,你就再帮我一次吧。”


“怎么,连这诺大的森林都吓不倒你,却让这座小村庄吓住了。”没有理会我无辜的表情,他走进了村庄。他的无情让我很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但是,这又怎能吓倒我,我决定不远不近的跟着他,看他怎么办。


不时有村民同他打招呼,我也就知道他的称呼,先生。其中,一位大婶同他交谈得最久,还有意看了我一眼,这让我浑身不自在。不久,她就来到我身旁,笑着说:“你就是那迷路的小姑娘喽。”见我不自然的笑了笑,她接着说:“从这里到县城有大半天的路,你也累了,就先去我家住上一天,明天再走吧。”


不管是不是他的安排,对于她的好意,我都是无法拒绝的。最后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身影,我跟着这位大婶去了她家。她的家很小,却也干净、整洁。在同她的交谈中,我知道她姓陆,她的丈夫在家务农,有一个正在读三年级的儿子。当然,我也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信息,不过却少得可怜。她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一年前来到这里的。当初来这里,是找人来做工的。他为人很随和,工钱也给得比较高,和村子的来往自然就多了。


没过多久,他发现村里的孩子都闲散在家,于是,出资修建一所学堂,免费供孩子们上学,自己也当上学堂的教书先生。几个月后,他请来另一名教书先生,自己就没有教书,而是搬到星域湖旁新建的小木屋。不过,他时常来村里,要村民去县城帮他采购一些东西,让他们都有些额外的收入。


当我询问如何才能到县城时,她却摇了摇头,因为她从没有出过村庄。这让我很惊讶,在我的追问下,她只是很平静的说:“这里很好,我也很喜欢这里。”是的,在我们看来,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是件很可惜的事。但是,我能感到她的快乐是很真实的,这也就是知足者常乐吧。在我独自感叹时,她的丈夫从地里回来。见到我,他很惊讶,也就瞬间看向正在厨房做饭的妻子。在他妻子的解释下,他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笑着朝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自顾自的忙活着去了。


不久,她的儿子也回来了,是个活该的小男孩。见到我这个陌生人,很有礼貌地说了声“姐姐好”,可我还没有所回答,他就被迎面而来的香气给引走了。“妈妈,今天什么日子呀,竟有肉吃。”说话之时,还不忘伸手去拿。可快要临近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迅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也就赶快缩回自己的小手。


饭桌上,小男孩很是活跃,问了很多外面的事,似乎对外面很有兴趣。从这一点看,他同他父亲是迵然不同的。从始至终,他都很少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张大哥,你知道怎么去县城吧。”


“知道,不过。”他看了我一眼,说:“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去,因为不熟悉路的人是很容易迷路的。”


“那最近有没有人要去县城,可以带我一程呢?”在我追问下,他摇了摇头,说:“最近,地里的活都比较忙,这段时间是没有人再会出去了。”他的坦诚让我有点难以接受,那不是说我将要留在这里么。也许是感受到我的失落,他的妻子帮着问道:“你再想想,真的没有人要去了么?”短暂的沉默,他说道:“你可以去问一下先生,他曾说过,最近一段时间就会离开这里的。”


“小姑娘,你也该回家了吧。”此时,已是来到县城的每二天。昨天,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才来到这里。走累了的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了一晚。现在,先生见我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问道。


对于他的疑问,我笑了笑,含糊地说:“回,当然得回。”我知道,他这是在赶我走了。其实,这也怪我自己。为了说服他能带我离开那个小山村,我就是以此为理由的。但是,现在,时间还早,旅行也才刚刚开始,我可不愿如此快就结束它。


在他的注视下,我不得不先离开。但是,我并没有走远,他一直都在我的监视范围内。早在昨天晚上,我就有了打算,决定尾随他,看一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因此,也在昨天晚上,我把该做的事都已做完。首先,给我父母报个平安。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差点一去不复返。其次,我联系住在这里的一位好友,正是因为她,我才知道这里有着一片原始丛林的。可我刚来几天,还没来得及联系她,就迷失在丛林中。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的传奇经历,只是向她借了点钱,并请她帮我去那个村庄拿回我的东西以及向他们也报个平安。


“喂,先生,来这里。”早已在大树下等候多时的我,见他正朝这儿走来,大声的喊道。寻着声音,他看到了我,犹豫片刻,还是来到我身旁。


“先生,我们还真是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也许是心里发虚,我笑得格外的灿烂。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回家的路上么?”虽然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但由于当初为了套他的话,得到更多有关他的信息,我也就说了很多我自己的事,自然不能随意编故事。


“哦,这个,先生,你也累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油漆还没干了”他的回答让我突然看向长椅上的告示,其实,我是早就看到过,只是刚才心急,把它给忘了。做错了事的我,为了摆脱尴尬的局面,说道:“天气这么热,我去帮你买瓶水吧。”未等他有所反应,我就跑向一旁的小超市。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的目光不曾离开过他。


这时,有位小女孩来到他身旁,看了看先生,又看了一下落有树叶的长椅。呆呆的想了片刻,她笑了,手也没闲着。当她把长椅上的树叶清理干净后,拉了拉先生的衣角。不知她同他说了什么,只见先生坐了下去,还不忘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这让小女孩很是快活。目送着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先生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在乎是否有油漆沾在裤子上。可有一人,看着那沾满油漆的裤子,很是不解的说:“你可真傻呀,明知油漆没干还坐。”没有理会我的报怨,他的目光仍旧注视着远去的身影,淡淡地说:“你不觉得她很可爱么?”




越是接近山顶,我越是疑惑,他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我曾来过这里,自然也就知道山顶有什么。在我看来,来这里的不是游客,就是香客。可我感觉得出,他两者都不是,难道他要出家。尽管我有着诸多的疑惑,可我也知道,只要跟着他,就能弄明白这一切的。因此,也就没有自找没趣。当他驻足于寺庙前,久久不语时,越发肯定了我的猜想。


“怎么,你想要出家么?”


对于我的打趣,他只是轻声笑了笑。寺庙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他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穿梭于人群中,熟练的绕过一座又一座佛堂,人群随之越来越少,直到空无一人。我一直紧随在他身后,从这惊人变化中明白一些问题。此时,我们身处一片菩提树林中,他正站在那颗最大的树下,默默不语。我了,也正好打量一下周围的一切,顺便也思索一些还不明白的问题。


可这时,一小沙弥路过,看到我们。先是一惊,随即快步来到我们跟前,说:“两位施


主,这里不对游客开放,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我本是跟着他进来的,如今遭到驱逐,自然立刻看向他。


“心觉小师弟,你不认识我了么?”在先生转身之际,笑着说道。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容貌终于唤醒小和尚沉封的记忆,兴奋地说:“扫帚师兄,你回来了啊!”这一声称呼让我很是震惊,他竟真的是和尚,事实摆在面前,又怎容我反驳。


“我师父了,他还好吗?”小和尚避开先生的目光,忧伤的说:“方丈师伯去年已经圆寂。”突来的死讯,让先生沉默,过往的记忆一一浮现,让他的心不能平静。


“能带我去看看他么?”


小和尚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时,他很清楚,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在小和尚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处幽静之地,这里存放着历代得道高僧的牌位。踏入其中,先生的目光就落在最前面的一个牌位上,再也没有移开过。


“先生,你真的是和尚呀。”尽管答案已再明显不过,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对此,先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其实,他这次来这里是来看师父的,也是来找一个人的。


“心觉,我师兄了。”


一直呆在一旁的小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方丈已在几天前去参加四方佛会了。”是呀,这时,先生才想起,确有这事。既然不在,那也只好等了,因为先生可并不打算空手而回的。这时,一旁的陈迅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四方佛会呀?”


“四方佛会,集四方得道高僧,共论佛事。这可是我们佛教子弟的盛会。”感受到小和尚炙热的目光,陈迅轻声说:“那他师兄一定是位很了不起的和尚吧。”


“是的,他很了不起。可如果有得选择,我相信他是愿意放弃这一切的。”先生的声音很轻,可她依然听到,这让她很疑惑,却又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你如果见到他,是会更震惊的,因为他还很年轻。”是的,这的确让她很惊讶,因为她本以为先生的师兄会是一老头。


“那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那这话说来就长了。”见他并没有一口回决,我也就看到了希望,追问道:“你就说说么,时间还早着了。”


“那好吧,我就同你说说我师兄这个人。”也许是不忍心看到我失望,先生接受了我的建议。


他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尽管父母忙于工作,疏于对他的管教。但他从小就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心性,当别的小孩都在玩耍时,他已拿起书本,畅游知识的海洋。可他的父母担心长久的独处,会让他的性格变得孤僻,也就为他带来一个新的伙伴,他的妹妹。照顾妹妹成为他的一大乐趣,这也让他的父母有所放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一天天的长大,所表现出的天赋越来越惊人。这在常人看来,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他的父母却有所担忧。因为他们发现,他太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是谁也无法动摇的。可他还太年轻,生活的经验也不多。如果遇上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打击,很难猜想会做出什么的。


其实,事情并没有他父母想象的那般严重,他只是有点喜欢独断独行罢了。曾经,他留下一封信,就离家而走。幸好,他时不时给家里写信,才没有让家人满世界找。当他再次回家时,才知道他去参军。是因为虚报年龄被发现,在几天前赶出部队的。他的父母也没有多说什么,即然回来,那就得回归正轨,上学。虽然荒废学业有一年多,但学校依旧接受他,只因为他是少有的天才。只要肯努力,学有所成是必然的。值得庆幸的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迷恋上古琴,那颗游离不定的心也就找到归宿。这虽减少他学习的时间,但也让他能乐于现在的生活,不再另做打算。在这期间,他的生活平淡而充实。可这一切都因一个女孩的出现而发生改变,她叫谢婷,一名年轻的舞者。


说到她,就不得不说起另一个人,她的老师,伍萍,曾红极一时的天才舞蹈家。这是一位执著的女人,对舞蹈有着不可遏制的追求。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在舞蹈界大放异彩吧。可在一次演出结束时,面对观众热烈的掌声及欢呼声时,她却哭了。不是高兴,而是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跳舞,不是演戏,也不是杂耍,它不是为得到观众的欢呼,也不是为得到观众的掌声。它是一种最原始的语言,是灵魂的释放,仅此而已。可是,今天,她却为了能让观众满意,违背自己的心声。观众们不明事理,误以为她是激动落泪,掌声更加响亮。可这在她眼中,只是更大的嘲讽而已。那一夜,她与她的导师产生了冲突,理念的不同让她不愿退后半步。最终,她拒绝导师与亲友的好意,毅然放弃一切,只为心中那份最真实的感受。离开舞台的她,虽然失去观众的掌声,却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对于一名真正的舞者来说,即使失去观众的喝彩声,她也依然能自信、乐观,因为舞者寻求的是灵魂的释放,仅此一人一世界足已。


离开舞台的她,选择去远行,去聆听自然的心声,去感受生命的气息。她本以为,她能找回自己。然而,数年的寻找,她却发现,有些东西一旦拿起来,要想放下是很困难的。这尴尬的结局让她迷茫,也让她痛苦。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么。不知何时,她竟开始怀疑当初的自己。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她,一个追蝴蝶的小女孩。她的身形是如此的熟悉,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看到她,她突然又看到希望。于是,她留在那个小山村,教村里的孩子音乐,也教她舞蹈。


数年后,她带着女孩离开山村,来到阔别多年的现代都市,隐居山林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多年的悉心教导,已让女孩掌握一切。她的舞蹈轻灵出尘,有着一种超然于世的神韵,这就是她一直寻找却不可得的。不过,这一切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梦已在女孩的身上得到实现。这一次,她带女孩重回都市,不仅要证明自己当初是对的,更要为舞蹈界开辟出一条新的路。


是的,女孩的到来,确实引起不小的轰动,人们似乎看到一种新舞蹈的雏形。当然,这也伴随着诸多的争议。然而,女孩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只管跳舞,因为这是出来前萍姨千叮万嘱的。单从这方面来说,也只有她,才能做得如此坦然吧。不过,来到这陌生的环境,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尽管萍姨给她数个月的时间来适应这里的环境,调节自己的心态,可效果并不理想。在她跳舞时,总感觉少点什么,这也成为争议最大的来源。其实,早在来之前,萍姨就同她说过。可她没有想到,现实与想像的差距竟会如此的大。可她不能后退,因为萍姨的梦在这里。多年的相处,已让她们情如母女。她不想让她失望,更何况,她才刚来到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演出的安排是需要时间的,她也正好可以借此排练新的舞蹈。充实的生活,让她无暇多想,倒让她更快的适应现在的生活。清晨,她总是喜欢去公园里散步。也惟有在这时,那若有若无的不适才会彻底的消失,让她的心一片空灵。多少次她想随风起舞,可都忍住,她不想太引人注目,怕失去这难得的宁静。可在那日的清晨,不远处传来的琴声,打消她所有的顾虑,让她不自觉的挥舞着身体,演绎着最为纯粹的舞蹈。琴声不知在何时已停下,可女孩的舞蹈仍在继续。她似乎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把心中推演多时的舞蹈尽情的展现出来。当舞蹈结束时,女孩满脸的喜悦,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无法完整的跳完这支舞。可在刚才,她竟有所突破,跳完了这支舞,这让她很是开心。不经意的转身,她看到一名背着琴的少年,不用想,刚才的琴音正是从他的指间流传出来的。


四目相视,让他们看到彼此最为纯净的灵魂。就在这一刻,他们相识,相知,相爱。他俩的爱含蓄而深沉,在舞乐合鸣中,别有一翻滋味。不难想到,他再次放弃学业,伴随在女孩左右。他的父母自知反对无效,也就默然应允。有了他的加入,她们可谓是如虎添翼,一切都更加的和谐。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令人难以预料,也许正是如此,生活才显得如此的无奈与残酷。一场车祸,夺走女孩年轻的生命。在人们为这位灵魂舞者的离开叹息时,又有谁知道,有两个人,正面临着比之死亡更为严峻的考验。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是在女孩火化时。她决定送女孩的骨灰回她的家乡,她自己是否再回来她也不知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什么也没有说。相视无语,心中的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夜已深,他仍独自盘坐在草地上。这里,曾是他同女孩的秘密基地。可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抚摸着手中的琴,他的心总是难以平静,因为女孩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望着空空如也的草地,他很迷茫,过去的一切都是真的么,真的有过女孩这个人么。可他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这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可即然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不能再次见到她。若如此,当初又为什么要相见,过去的一切又有什么价值。这一切都在困扰着他,他不明白,命运既然让他遇到她,可为什么又要让他失去她。他不甘心,不甘心默默接受这该死的命运,他要弄明白这一切,要再次看到女孩。心中的执念,让他再次弹起手中的琴。可每次曲终,伴随着的都是锥心的痛。


“哥,你真的要去那里么?”面对少女的轻呼,男孩没有回答。可这却让一旁的少女心头一震,因为她是了解自己的哥哥的。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因为他要去的是那里,这让父母亲如何能接受。更何况,她也不愿看到哥哥做出如此决定,即使婷姐姐的离开她也很伤心。


“哥,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么?”看着心爱的妹妹泪如雨下,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说:“不要哭,哥哥只是离开一段时间,等我找到答案后,就会回来的。”看着哥哥坚定的眼神,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因为哥哥从来不会骗自己的,她也相信,是没有什么能难道自己的哥哥的。


“真没想到,还有如此重情的人。”沉默良久,陈迅低沉的说:“哦,对了,他找到答案了么?”


“你以为要找到答案是件很容易的事么?”


“你不是说过么,他天资聪颖,远胜常人,难道这都不能找到答案么?”


“天资聪颖,是的,他很聪明。可在这条路上,聪明已成为他最大的障碍。”


“我不明白”


“要知道,聪明的人,是易于发现文字间的奥秘的。可这只能让人得到知识,知识不过是打开智慧之门的钥匙而已。也就是说,越是聪明的人,就越能察觉到这把钥匙的精美绝伦。可如此一来,把钥匙当作宝贝,却弃真正的宝贝不顾,又怎能找到答案?”


“师弟,让你久等了呀。”顺着声音,落入陈迅眼帘的是一位少年僧人,在他的背上不知背着什么,看起来挺怪异的。


“是师兄呀,一晃如此多年,我们又见面了。”


“是呀”中年僧人点了点头,说:“可你却来晚了。”他的意思先生自然是懂的,也就低沉的说:“是啊!没能见师父最后一面,我是有遗憾的。”


“可我为什么没觉得你很伤心呢?”直视着他的目光,先生淡然的说:“生死本是常事,又有什么可悲伤的了。”


“看来师父还真没说错,你是一无情之人。”


师父的评价,先生似乎并不在意,也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师父他还说了什么吗?”先生的淡定让他有丝不悦,师父的临终遗言也让他大为不满,这也就是他要刁难他的原因了。


“如果可以,他要我随你一同下山。”禅师的直言让先生大为欣喜,说:“如此,可真是太好。我这次来这里,就是想请师兄出山的。”


短暂的平静,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只挙头,重重的打在先生的胸口上。


“师弟,我打你,还痛么?”短暂的迟疑,先生就明白他的用意,轻声说:“亦痛亦不痛”


“何为亦痛亦不痛呢?”


“痛者为身,不痛者为心,是以说亦痛亦不痛。”


“那何为身,何又为心呢?”


看着他略带玩味的笑容,先生重重的打他一挙,说:“痛者为身,不痛者为心。”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他的笑容僵住。


良久,他低沉的说:“自古红尘多魔障,师弟,你就不怕为魔所障么?”看着他严肃的目光,先生不由笑了,说:“师兄,能帮我把地上那把刀捡起来么?”直视着空空如也的地面,禅师久久不语。


“好,希望真如师弟所言,明天,我就随你下山。”


“后来了?”见陈迅突然停下来,月荷急忙问道。


“后来”她轻声念道,想到这,她就很生气,竟不告而别。“那里不收女客,待我再次上山时,那个怪僧人已辞去方丈之职,与先生一同离开。就这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看着有点失落的她,月荷笑着说:“这可不一定呀,我们一起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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